當承續匣的月光在藤影中漸漸凝作銀霜時,蘇望舒幼)的曾孫蘇明溪已能在聽濤軒每道掌紋的餘溫中,數出萬載守護的年輪。這餘溫留在石凳的凹痕裡,是林默與蘇清月並肩而坐的暖;浸在靈藤的汁液裡,是千萬雙手接力澆灌的熱;最綿長的那一縷,纏在代代相傳的護符上,像根無形的線,把每個時代的掌心溫度串成了歲華的項鏈。
這年的“掌溫節”,蘇明溪發起了“餘溫相遞”活動。他讓億域的守護者們,將自己守護時最用力的那隻手掌印拓在靈紋紙上——可以是緊握劍柄的指節印,也可以是輕撫幼苗的掌心紋,甚至隻是補信標時磨出的繭子痕跡,將拓片送往青嵐,與先祖的掌印拓片相疊。當第一幅拓片在藤下的石壁上展開,萬千掌印在光影中重疊,指節與指節相扣,掌心與掌心相融,竟在石壁上拚出一株完整的靈藤,藤葉的脈絡裡,流淌著淡淡的金光,像掌紋凝成的河。
“餘溫從不是轉瞬即逝的熱,是把歲月串成項鏈的繩。”蘇明溪捧著一幅泛黃的舊拓片,上麵是林默握劍的掌印,指根處的老繭痕跡清晰可辨。他將自己的掌印輕輕覆在上麵,兩道印的輪廓竟完美咬合,“你們看這處繭子,”他指著拓片邊緣的磨損,“是林默先祖在斷魂崖緊握劍柄三天三夜磨出的,現在我們握劍時,同樣的位置也會生繭,像在跟先祖說‘這力氣,我們接得住’。”
來自“斷掌星域”的老修士們,此刻正紅著眼眶撫摸石壁上的掌印。這片星域的守護者曾為封堵裂隙,集體灼傷手掌,如今他們的拓片上,掌心處有片不規則的疤痕印,與蘇清月星盤邊緣的燙痕恰好吻合——那是當年她為融化星核冰晶,徒手托住滾燙星盤留下的。
“原來疼也是會遺傳的。”一位斷掌修士將殘掌貼在石壁上,疤痕印與燙痕相觸的瞬間,金光突然暴漲,在石壁上浮現出兩抹虛影:林默正用劍穗為蘇清月包紮燙傷的手,蘇清月則握著他磨出血泡的掌,兩人的動作輕得像在嗬護易碎的光。
蘇明溪的小孫子蘇承影與先祖同名),這時剛滿六歲,正踮著腳往石壁上拓自己的小手印。他的手掌肉乎乎的,拓出來的印子邊緣帶著可愛的弧度,印在林默掌印的指縫間,像株剛冒頭的幼苗。“爺爺,我的小手能幫太爺爺托住劍嗎?”小男孩舉著沾滿靈墨的手問,墨汁在掌心暈開,像朵小小的烏雲。
蘇明溪笑著把他抱到石壁前,讓他的手印與蘇清月的掌印重疊:“你看這位置多巧,太奶奶的掌心剛好能把你的小手包起來,是在說‘夠啦,你慢慢長’。當年她教弟子觀星時,總把孩子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說‘星軌再寬,也能一步步量完’。”
小男孩似懂非懂,卻認真地在自己的手印旁畫了個小太陽,怕掌印在石壁上著涼。太陽的光暈剛畫完,石壁上的金光突然順著光暈流轉,在太陽中心凝成顆小小的星,星的軌跡與蘇清月星盤上的某段星軌完全一致,像在為這稚嫩的心意蓋章。
掌溫節的午後,所有掌印突然同時發亮,金光順著石壁流淌,在藤下聚成一隻巨大的“手掌”,掌心向上,托著億域傳來的靈藤苗。林默與蘇清月的虛影站在掌心中央,將各自的掌印拓片疊在一起,拓片相觸的地方,生出無數細小的光絲,將所有掌印串成環形,像枚環繞寰宇的戒指。
“是先祖在為我們係繩呢!”石壁前響起低低的歡呼。斷掌星域的修士們望著自己的疤痕印被光絲纏繞,突然明白:所謂傳承,不是要我們複刻先祖的傷痛,是要讓他們的餘溫,為我們的傷口止痛;讓我們的掌溫,為他們的故事續章。
蘇承影趴在石壁邊,看著自己的小手印被金光包裹,突然拍手說:“爺爺你看,我的手在長大!”
那枚小手印的輪廓果然在金光中微微舒展,邊緣漸漸與周圍的掌印相連,像株幼苗在努力伸展枝椏,要與參天的藤並肩。
當暮色為石壁鍍上金邊,蘇明溪讓守護者們將拓片收入“掌溫冊”,冊頁的封麵上,用所有掌印的餘溫烙著一行字:“手交手,心貼心。”他知道,明天太陽升起時,還會有新的掌印被拓下,還會有新的光絲纏繞,就像藤會永遠向上生長,掌溫會永遠在傳遞中發燙,這場用餘溫串歲華的修行,永遠沒有終點。
蘇承影把自己畫的小太陽拓片貼在石壁角落,小聲對虛影說:“太爺爺太奶奶,等我長大,手掌就能托住整個寰宇啦。”虛影中的蘇清月笑著彎腰,指尖在他的拓片上輕輕一點,點痕處立刻冒出顆更小的星,像在說“我們等著”。
蘇明溪知道,餘溫串歲華的故事還會繼續——
會在掌印相疊的金光裡,
會在孩童畫下的太陽裡,
會在斷掌與燙痕的共鳴裡,
會在每個“手交手”的瞬間裡,
悄悄延伸,
靜靜發燙,
直到萬載後的某個人,
在某片石壁前拓下掌印時,
還能感受到今天的暖,
像握住了穿越時光的手,
聽見那句藏在餘溫中,
從未變過的話:
“彆怕,
我們一直都在。”
聽濤軒的夜霧漫過石壁,
掌印的金光在霧中輕輕跳動,
像無數顆在掌心閃爍的星。
而這餘溫的故事,
還在繼續,
像那隻托著寰宇的手掌,
像孩童漸漸長大的手,
在每個“此刻”裡,
溫柔地證明著:
宇宙最堅實的依靠,
從不是冰冷的星岩,
是代代相傳的掌溫,
在歲華中,
連成了永不鬆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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