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孩童的泥像在月光中凝作剪影時,蘇望舒幼)的曾孫蘇明溪已能在寰宇每道星軌的弧度裡,看見新藤攀援的軌跡。這軌跡有的沿著林默劍穗劃出的鋒芒延伸,帶著鎮元文的剛勁;有的順著蘇清月星盤校準的弧線生長,裹著星象術的柔和;最靈動的那道,纏繞在孩童親手栽種的藤苗上,像條銀色的絲帶,把“先祖的守護”與“今人的生長”係成了同心結。
這年的“繞藤節”,蘇明溪發起了“星藤相契”活動。他讓億域的星象師們,在各自星域的星軌薄弱處,埋下“引藤晶”——可以是用劍穗餘燼淬煉的晶石,也可以是星盤碎晶打磨的顆粒,晶石內封存著一句“藤與星同生”的誓言。當青嵐的老藤抽出第一縷新枝,億域的引藤晶同時發亮,星軌突然向靈藤的方向微微偏轉,在夜空中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網眼處恰好容新藤穿過,像特意為它們預留的通道。
“星軌從不是冰冷的軌跡,是給新藤指引方向的扶手。”蘇明溪站在星象台的老星盤旁,指尖劃過盤上與新藤軌跡重合的刻度。這處刻度是蘇清月當年特意留的,說是“給後來的藤留個攀的地方”,此刻正泛著淡淡的綠光,與引藤晶的光芒遙相呼應。“你們看漂流星域的星軌,”他指向星空西側,那裡的星軌突然彎出一道圓潤的弧,“是星象師們為新藤繞出的‘歇腳彎’,像在對藤說‘彆急,慢慢爬,星軌等你’。”
來自“斷軌星域”的星象師們,此刻正紅著眼眶調試引藤晶。這片星域的星軌曾因上古星震斷裂,千年來隻能靠臨時法陣維係,如今他們的引藤晶與新藤相接時,斷裂的星軌突然泛起暖光,光中浮現出兩抹虛影:林默用劍穗牽引著潰散的星力,為新藤搭起臨時的“橋”;蘇清月用星盤托住傾斜的星軌,為藤苗撐起一片安全的“傘”,兩人的動作默契得像在完成一場跨越萬載的接力。
“是先祖在幫我們補星軌!”一位老星象師顫抖著調整法陣,星軌的光芒突然穩定下來,斷裂處的新藤與星軌完美咬合,像從未破碎過,藤葉上還浮現出淡淡的劍紋與星盤紋,像在給這段新生的羈絆蓋章。
蘇明溪的小孫子蘇承影與先祖同名),這時剛滿六歲,正舉著自己做的“星藤模型”在星象台跑。模型是用竹條和彩繩紮的,竹條彎成星軌的形狀,彩繩纏成藤的樣子,繩尾還拴著顆小小的靈果,跑動時靈果晃來晃去,像顆跟著藤轉的小星。“爺爺,我的小藤能爬到真的星軌上嗎?”小男孩仰著小臉問,模型的竹條蹭到他的鼻尖,留下道淺淺的綠痕,像沾了片星塵。
蘇明溪笑著把他抱到星盤的基座上,讓他的模型與盤上的星紋相對:“能。你看這星盤的邊緣,特意留了好多小缺口,就是太奶奶在等藤爬上來呢。當年她觀星時總說‘星軌再高,也得讓藤夠得著,不然多孤單’。”
小男孩似懂非懂,卻認真地用彩繩在模型的“星軌”上纏了個結,說“這樣藤就不會掉下去了”。結剛係好,星象台的老星盤突然輕輕震動,盤上與模型對應的星紋亮起微光,順著彩繩的方向延伸,在基座上拚出個小小的“盤”字,筆跡與林默劍鞘上的刻字如出一轍。
繞藤節的深夜,所有星軌突然加速流轉,引藤晶的光芒順著新藤的脈絡爬升,在藤頂凝成一顆顆小小的星。斷軌星域的斷裂處,新藤與星軌纏繞成螺旋狀,像條擰不斷的繩;漂流星域的“歇腳彎”裡,藤葉上結出了帶著星芒的花苞,花苞裡能看到孩童模型的虛影;蘇承影模型的靈果,竟在月光下長大了一圈,果皮上印著完整的星軌圖,像在說“我們連上啦”。
星空中,林默與蘇清月的虛影順著星軌漫步,每經過一段新藤,就會在藤葉上留下一道印記:劍穗紋代表“勇攀”,星盤紋代表“智繞”,而兩者交纏的紋路,則代表“共生”。
“是先祖在給新藤指路呢!”星象台裡響起低低的歡呼。年輕的星象師們忽然明白,星軌繞新藤的意義,從不是讓藤複刻星軌的形狀,是讓星軌學會包容藤的彎曲——就像劍穗的剛能穩住星軌的根基,星盤的柔能接納藤的隨性,就像他們當年為星軌留的缺口,早已為新藤“按自己的方式生長”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當第一縷晨光爬上星象台的欄杆,虛影漸漸淡去,卻在蘇承影的模型靈果上留下一行小字:“比我們當年的星軌,多了點甜。”小男孩舉著模型歡呼,聲音驚飛了簷下的星鳥,鳥群掠過星軌與新藤交織的光網,翅膀的影子在網眼處投下新的痕跡,像在添上一句“我們也來幫忙繞”。
蘇明溪將模型收好,放進星象台的“星藤匣”裡。匣中早已存滿了億域送來的星軌圖與藤苗素描,從星象師的精密手稿到孩童的塗鴉,每一張都帶著“此刻”的生機。他知道,明天還會有新的星軌被調整,新的藤苗被種下,就像星會永遠轉動,藤會永遠攀援,這段關於“星與藤共生”的故事,永遠沒有落幕的一天。
蘇承影趴在星盤旁,看著基座上的“攀”字在晨光裡發亮,突然指著新藤的方向說:“爺爺你看,它們在跟星軌招手呢!”
新藤的葉尖果然齊齊指向星空,藤莖上的星芒花苞輕輕顫動,像在回應星軌的邀約,那畫麵溫暖得像幅活的畫——
就像劍穗的軌跡,
總在為藤留著扶手;
就像星盤的紋路,
總在為藤讓著弧度;
就像所有繞著新藤的星軌,
都在時光裡,
悄悄把“指引”與“生長”,
織成了一件柔軟的衣。
聽濤軒的晨霧漫過星象台,
老星盤的光與新藤的綠交相輝映,
像在說:
最好的星軌,
是能讓新的藤,
爬得比它更高,
而這星與藤的故事,
還在繼續,
像孩童模型的彩繩,
像星鳥掠過的翅影,
在每個“現在”裡,
輕輕纏繞,
直到寰宇的星圖上,
爬滿屬於每個時代的,
獨特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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