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濤軒的星蘭花瓣落了滿地,像鋪了層粉色的絨毯。蘇承影正蹲在藤架下,將花瓣一片片拾起,放進竹籃裡。每片花瓣上都印著淡淡的星軌紋,是昨夜萬域星蘭節留下的印記。她的指尖拂過一片邊緣帶藍砂的花瓣——那是新星域的孩子留下的,花瓣內側還沾著點冰晶,像極光冰原的贈禮。
“承影姐姐,這些花瓣能做星蘭醬嗎?”念蘭抱著棗木牌湊過來,木牌上的刻痕又深了些,新添的“萬域星蘭節”五個字,筆畫裡還嵌著星砂,是藍皮膚男孩幫她刻的。
蘇承影笑著點頭,將竹籃遞給她:“太奶奶的食譜裡說,用萬域花瓣做的醬,能嘗到每個星域的味。”話音剛落,老藤的氣根突然垂下來,往籃裡撒了把星蘭籽,籽殼上印著“未完”二字,與林默劄記最後一頁的筆跡一模一樣。
蘇明溪站在藤架旁,看著這一幕,手裡的“星盟記”正翻到最後一頁。空白的紙頁上,突然自動浮現出一行字:“星軌無儘,故事未完。”字跡泛著淡淡的金光,與魂核的光芒相呼應,像在催促著什麼。
“該去看看‘斷星帶’了。”白發老人拄著棗木杖走來,杖頭的銅箍指向星軌圖上最邊緣的位置,那裡標著個斷裂的星符,是萬域星圖上最後一處未探索的空白,“老輩說,那裡的星軌是當年戰亂時斷的,藤脈到不了,星蘭也不開。”
守陣人的遺孀從屋裡取出個陳舊的木盒,打開一看,裡麵裝著半張星圖,圖上的斷星帶位置畫著個小小的劍形標記,與林默劍穗的形狀完全吻合。“這是守陣人初代留下的,”老人的指尖撫過標記,“他說過,總有一天,會有人用劍穗把斷星帶的星軌接起來。”
孩子們立刻決定出發。臨行前,他們在藤架下舉行了簡單的儀式:蘇承影將林默的劍穗係在行囊上,念蘭把棗木牌的拓本貼在星圖空白處,各星域的孩子送來祝福的信物——荒蕪的星岩粉、霧沼的根須繩、冰原的融心泉冰晶……每個信物都被藤脈輕輕包裹,像給這段旅程注入萬域的力量。
走在通往斷星帶的星軌上,藤脈的金線漸漸變得稀疏,光帶也越來越淡。最調皮的少年突然指著前方:“那裡的星星是碎的!”眾人望去,隻見斷星帶的位置漂浮著無數破碎的星骸,像撒在黑布上的玻璃碴,星骸之間沒有藤脈相連,隻有死寂的黑暗。
“難怪星蘭不開。”藍皮膚男孩用星砂在星骸上畫了朵星蘭,星砂剛落下就被黑暗吞噬,連一絲光都沒留下,“這裡的靈氣被吸走了。”
蘇承影舉起玉佩,劍形的光在黑暗中撐開一片小天地。光裡突然閃過一道虛影:林默正揮劍斬斷纏繞在星軌上的黑霧,蘇清月則在一旁用星盤修補斷裂的星符,兩人的額上都滲著汗,星盤的光與劍穗的紅繩在斷星帶中央交織,卻始終差最後一步。
“太爺爺太奶奶來過!”念蘭的棗木牌突然發燙,木牌上的刻痕與斷星帶的星骸紋路對上了,“他們在等我們把星軌接起來!”
孩子們立刻行動起來。蘇承影按照虛影裡林默揮劍的軌跡,用劍穗在星骸間劃出金線,每劃一次,就有一段斷裂的星軌冒出微光;念蘭則用棗木牌蘸著融心泉的水,往星符斷裂處塗抹,水痕流過的地方,星符漸漸愈合;萬域的孩子們也沒閒著,將帶來的信物按星圖位置擺放,荒蕪的星岩粉填補星骸的縫隙,霧沼的根須繩纏繞破碎的星軌,冰原的冰晶在黑暗中釋放暖意,像無數隻手,在拚接一幅破碎的畫。
當最後一塊星骸被拚好,蘇承影揮動劍穗,將所有金線擰成一股,往斷裂處一接——“嗡”的一聲,斷星帶突然爆發出強光,破碎的星骸開始重組,在黑暗中拚出條完整的星軌,藤脈的金線順著星軌瘋長,往斷星帶深處蔓延,所過之處,竟有細小的星蘭芽從星骸縫裡鑽出來。
“接上了!星軌接上了!”孩子們歡呼起來。
強光散去時,斷星帶的中央浮現出一座星台,台上擺著個半塊的星蘭玉佩,與蘇承影手裡的恰好能拚成完整的圓形。蘇承影將兩塊玉佩合在一起,玉佩突然釋放出耀眼的光,在星台上投出林默和蘇清月的身影,這次的虛影不再模糊,他們笑著朝孩子們揮手:“剩下的路,交給你們了。”
虛影化作光點,融入新接好的星軌,星軌上的藤脈突然開花,粉的、紫的、藍的、白的……萬域所有品種的星蘭都在這裡綻放,花瓣飄向黑暗的深處,像在為新的星軌照明。
年輕修士帶著星圖師們趕來時,斷星帶的星軌已與萬域藤脈完全相連,星圖上的空白處被填滿,畫著朵最大的星蘭,旁邊寫著“新篇”二字。“我們做到了!”年輕修士激動地在星圖上蓋章,“萬域的星軌,再也沒有斷的地方了!”
孩子們在星台上埋下了新的“星盟記”,扉頁上寫著:“斷星不斷誌,星軌續新篇。”星台的基石突然滲出靈泉,泉水裡映出未來的景象:斷星帶長出了成片的星蘭,孩子們在星骸間搭建了新的家園,藤脈的金線往更遙遠的未知星空延伸,像在說“還有更遠的故事要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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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蘇承影回頭望,看見斷星帶的星蘭正朝著萬域的方向搖曳,花瓣上的星軌紋與聽濤軒的藤架完美重合,像幅流動的長卷,將過去與未來連在一起。她知道,“星軌續新篇”不是終點,是星盟故事的新起點——所謂新篇,不是重複過去的路,是帶著萬域的記憶,往未探索的星空走去,讓藤脈的金線,在更多黑暗的地方,織出花的形狀。
歸程的星軌上,孩子們的笑聲格外響亮。蘇承影的玉佩與念蘭的棗木牌相碰,發出清脆的響,像在為新的故事打拍子。他們知道,無論未來有多少斷裂的星軌,隻要手裡握著星蘭籽,心裡裝著萬域的約定,就能像林默和蘇清月那樣,把所有破碎,都拚寫成新的團圓。
當聽濤軒的藤架再次映入眼簾,老藤的新枝已朝著斷星帶的方向延伸,枝椏上掛著的星蘭果,印著斷星帶的星骸紋路,像給這段新篇,係了個閃亮的結。蘇明溪在“星盟記”的新頁上寫下:“星軌無儘,因人心未止;故事未完,因傳承不息。”
夕陽為藤架鍍上金邊,孩子們在藤下種下從斷星帶帶回的新籽,籽殼裂開的瞬間,冒出的芽同時帶著萬域所有星蘭的特征,粉白的花瓣上嵌著星砂,根莖纏著根須,葉尖凝著冰晶,像在說:新的故事,早已把萬域的精彩,都融在了一起。
而斷星帶的方向,新接好的星軌上,第一株星蘭已經結果,果殼上刻著行極小的字:“待你來寫。”像個溫柔的邀請,等著後來的孩子,帶著星蘭籽,往更遠的星空去,續寫屬於他們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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