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吳二蛋山門秘法現
一、陰屍叩門
市醫院的輪廓在二人的視線中逐漸模糊,灰白色的建築像一塊被雨水浸透的舊布,在夜色中褪去最後一絲光澤。遠處路燈的光暈明明滅滅,仿佛隨時會被黑暗吞噬。然而,就在即將消失的瞬間,吳二蛋的耳畔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嗡鳴,像是某種古老樂器被撥動的顫音,又似無數細針紮入耳膜。他猛地回頭,瞳孔驟然收縮——醫院樓頂的霓虹燈牌“急診中心”四個字突然扭曲變形,紅色光線化作一道血箭直刺蒼穹,整棟建築被鍍上一層不祥的猩紅濾鏡。身旁的崔三藤渾身一震,兩人不約而同地轉身狂奔,鞋底與水泥地麵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心中湧起的不安如潮水般洶湧,仿佛被無形巨手攥住後頸,強迫他們重返那片未知的深淵。
延吉市立醫院地下三層的停屍間,是連白熾燈都照不透的幽暗之地。冷氣管道發出鏽蝕般的嘶嘶聲,金屬櫃表麵凝結的霜花像屍斑般蔓延,每一縷寒氣都帶著腐肉的腥氣。吳二蛋的指尖懸停在3號冰櫃的指紋鎖上方,指紋鎖的玻璃麵板泛著幽幽藍光,鎖孔深處似乎蟄伏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正死死盯住他的動作。當他終於按下指紋的瞬間,指尖的霜花驟然融化,水珠竟在低溫中凝成冰碴,刺入皮膚。
一股刺骨的陰氣順著經絡直衝天靈,仿佛有無數冰刃在骨髓中穿梭,痛得他牙關打顫。與此同時,食指上的山門北鬥戒驟然發燙,戒麵七枚星芒迸發出銀紫色光芒,如七道閃電劈開黑暗。屍身脖頸處的“卍”字紋在星芒映照下顯形,那紋路並非靜止的刺青,而是由無數黑色鱗片狀物質層層疊疊構成,每一片鱗都泛著油亮的屍青色,正以每秒三寸的速度向心臟蜿蜒爬行,路徑上殘留的黏液在凍屍表麵腐蝕出細密的孔洞,仿佛活體寄生蟲在啃食血肉。
吳二蛋踉蹌後退半步,後背撞在冰櫃的金屬棱角上,寒意透過襯衫直抵脊椎。他死死攥住戒指,戒麵溫度已攀升至灼人,星芒的輝光在掌心投下扭曲的陰影。屍體的眼瞼突然顫動,本該僵硬的眼球竟在眼眶內緩慢轉動,渾濁的瞳孔中映出吳二蛋扭曲的臉。停屍間的通風口開始發出詭異的嗚咽,音調與戒指的嗡鳴逐漸同步,形成一種令人癲狂的共振。吳二蛋的腦中閃過祖輩留下的殘卷記載:“北鬥鎮邪,星芒照幽冥,遇萬字符者,乃地府陰兵過境……”他咽下喉間的苦澀,強迫自己聚焦於那蠕動的紋路——鱗片的邊緣滲出黑霧,霧氣中隱約浮現無數扭曲的人臉,哭嚎聲如蚊蠅嗡鳴,在耳膜上刮出細密傷口。紋路爬行至鎖骨處時,速度陡然加快,屍體的胸腔發出皮革摩擦般的悶響,肋骨竟在皮下自主起伏,似有異物欲破體而出。冷汗順著吳二蛋的脊梁滑落,浸透衣料。
他想起戒指的另一玄機:以血飼星芒,可召北鬥罡氣。但此處無刀無刃,他咬破舌尖,腥鹹的血珠噴出時,戒指竟主動吸附鮮血。戒麵星芒暴漲,化作七道鎖鏈纏向屍身脖頸。鱗片狀紋路劇烈掙紮,黑霧中的人臉尖叫著撕咬鎖鏈,吳二蛋感覺掌心被千根鋼針刺入,痛得幾乎昏厥。對峙僵持間,通風管道突然爆裂,一團腐臭的冰霧噴湧而出,霧中夾雜無數指甲大小的黑色甲蟲,蟲殼上刻滿更細小的“卍”字符。
甲蟲群如黑潮撲向吳二蛋,卻被戒指罡氣灼成灰燼,焦味與腐味在停屍間掀起惡臭的漩渦。屍身胸腔的悶響愈發急促,肋骨已拱出詭異的弧度,皮下浮現出蛛網般的血管紋路,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墨綠色液體。吳二蛋嘶吼著將罡氣鎖鏈全力收緊,“卍”字紋的鱗片開始崩裂,黑霧人臉化為尖叫的碎片四散。
裂紋蔓延至心臟位置時,整具屍體猛然坐起,冰櫃的金屬門被撞得哐當作響。吳二蛋被撲麵而來的腐屍氣息熏得窒息,卻看見紋路的中心竟嵌著一枚鏽跡斑斑的銅鈴,鈴舌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咒文,正是銅鈴的震動驅動著鱗片蠕動。
他拚命催動戒指,星芒鎖鏈刺入銅鈴,咒文在罡氣中逐行湮滅,鈴舌斷裂的瞬間,整條“卍”字紋化為黑煙消散,屍體轟然倒下,胸腔凹陷處露出一截枯黃的符紙,上書“陰兵借道,借屍還魂”八字。停屍間的嘶嘶聲戛然而止,通風口噴出溫熱的空氣,金屬櫃表麵的霜花如雪崩般剝落。吳二蛋癱坐在地,戒指恢複冰涼,掌心血痕卻久久未愈,仿佛被某種邪惡烙下印記。
"丁亥日逢天刑,子時三刻陰氣倒灌。"崔三藤的獸皮鼓擦過冰櫃邊緣,鼓釘刮起的冰晶在幽藍應急燈下化作磷火,"這屍變的時辰,倒像是有人掐著《協紀辨方》選的。"她耳後刺青泛起的血光,在金屬櫃表麵折射出十二道扭曲人影,恍若百鬼夜行。
吳二蛋的狼毫筆尖懸在屍身眉心三寸,朱砂混著舌尖血凝成的血珠突然墜落。"啪"的一聲,血花在青灰屍斑上炸開,竟勾勒出半幅殘缺的北鬥陣圖。他左手掐住震卦指訣,袖中五枚銅錢應聲飛射,在天花板釘出五嶽方位——東嶽泰山位的銅錢嵌入混凝土時,整排冰櫃突然發出金屬疲勞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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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3號冰櫃的鉸鏈突然崩斷,屍身直挺挺坐起。腐爛的眼窩裡鑽出瀝青狀物質,在空中凝結成三丈長的鬼爪,指甲縫裡嵌著碎瓷片般的鎮魂釘殘骸。崔三藤旋身甩出火折子,幽藍火焰順著屍毒黑氣燒向通風口:"白山之水,聽吾號令!"
地下水管的轟鳴聲穿透三層樓板,十二條水龍破牆而入的刹那,吳二蛋的朱砂筆尖終於落下。山字符最後一捺帶起龍吟之聲,屍身瞬間僵如玄鐵,但七竅湧出的黑血落地即燃,將環氧地坪燒出蜂窩狀的孔洞。那些孔洞裡鑽出的黑煙,竟在空中凝成縮小版的長白山全貌。
"地脈被汙了!"吳二蛋一把扯開襯衫,胸口山嶽圖騰中的中嶽嵩山峰頂,正被黑氣侵蝕出缺口。他甩出北鬥戒嵌入屍身膻中穴,戒麵星芒突然倒轉:"坎水凝冰·封!"
霜霧自屍身毛孔噴湧而出,卻在觸及黑煙的瞬間汽化。崔三藤的獸皮鼓突然自燃,鼓麵燒出的破洞中鑽出條條黑氣,在空中結成日本神社常見的"菊水紋"。她瞳孔驟縮,骨刀劈碎冰櫃玻璃,扯出半截纏著千紙鶴的銅釘:"雙脈鎮魂釘!你們山門的玩意怎麼帶著神道教穢氣?"
屍身突然爆裂,腐肉碎骨如暴雨傾瀉。吳二蛋拽著崔三藤滾進空置的5號冰櫃,櫃門閉合的瞬間,三十七枚鎮魂釘釘入櫃體,將兩人困在狹小空間。崔三藤的後背緊貼他胸膛,薩滿刺青與山嶽圖騰相觸的刹那,冰櫃內壁突然浮現血色陣圖。
"彆動!"吳二齒尖咬破她耳垂,血珠順著脖頸滑入衣領,"這是山門鎖龍陣的反咒,動一寸便少十年陽壽。"他左手劍指在櫃門上畫出敕令,右掌按在她丹田處,"借你三成薩滿靈力一用。"
崔三藤的骨鈴突然炸響,十二道水龍穿透冰櫃湧入。黑煙遇水即凝,化作滿地蠕動的蛆蟲。吳二蛋趁機震碎櫃門,北鬥戒吸儘屍毒黑氣,戒麵星芒已變成汙濁的褐黃色。
"咳咳..."崔三藤抹去嘴角血漬,火折子照亮屍身殘骸——心臟位置嵌著半枚青銅鈴,鈴身"丙申"刻痕正滲出瀝青,"你爺爺1956年鎮壓火麒麟用的鎮龍鈴,怎會在這?"
整座停屍間突然傾斜四十五度,冰櫃如棺材般接連滑落。吳二蛋的狼毫筆脫手飛出,釘入地麵裂縫。筆杆裂開的刹那,地底傳來悶雷般的龍吟,十三條水脈突然倒流,將黑煙衝入通風管道。
"有人在改地脈走向!"崔三藤的獸皮鼓殘片在空中自燃,火焰映出長白山天池的虛影——冰層下的火麒麟正在撞擊封印,鱗片縫隙滲出與屍毒相同的黑氣。
吳二蛋扯斷北鬥戒鏈,將染毒的戒指拋入屍坑:"離火焚屍·爆!"戒麵星芒炸開的瞬間,整層地下室的照明電路同時短路。在絕對的黑暗中,三十七具冰櫃門齊齊洞開,每具屍身的天靈蓋都釘著刻有菊紋的雙脈鎮魂釘。
二:雙脈同源
崔三藤的骨鈴在低溫中炸出裂帛之聲,她拽過吳二蛋的手掌重重按在冰櫃表麵。薩滿刺青與山嶽圖騰相觸的刹那,冰櫃鋼化玻璃突然熔成液態,兩人的血珠在金屬表麵遊走,竟刻畫出完整的《禹貢九州圖》。
"乾坤倒轉!"吳二蛋虎口迸出血線,掌心北鬥金紋如同活物鑽進崔三藤的經脈。停屍間地麵裂開蛛網狀紋路,血色陣圖中金線勾勒出五嶽方位,紅紋編織的薩滿神舞圖騰竟與山門遁甲完美咬合。十三具暴動的屍體突然定格,天靈蓋上的銅釘滲出瀝青,在冰麵上組成"丙申大凶"的讖語。
崔三藤耳後刺青蔓至鎖骨,化作纏繞北鬥的騰蛇紋:"震雷劈地!"她含住吳二蛋染血的食指,舌尖血混著山門精血噴向屍群。驚雷自地脈炸響,3號屍身的胸腔應聲洞開,黑血噴濺的拋物線在空中凝成日本神道教的血符。
"小心反噬!"吳二蛋劍指貫穿屍身膻中穴,指尖觸到冰涼硬物——半枚青銅鈴卡在腐爛的心室,鈴身"丙申"刻痕與爺爺臨終握著的信物如出一轍。黑血順著他的臂膀攀援,山嶽圖騰中的南嶽衡山瞬間染成墨色。
崔三藤旋身踢翻冰櫃,防腐劑在空中結成霜刃:"巽風驅邪!"狂風卷著冰刃切割屍毒黑氣,卻在觸及青銅鈴時儘數崩碎。她虎口震裂的血滴在鈴身上,竟激活了1945年的封印影像——兩位先祖在長白山巔交換青銅鈴時,鈴芯藏著半卷染血的《推背圖》。
"離位兌宮!"吳二蛋突然拽著崔三藤撲倒在地。十三具屍體的天靈蓋同時炸開,銅釘如暴雨傾瀉,釘入地麵的刹那結成菊水紋陣。崔三藤的獸皮鼓被銅釘貫穿,鼓麵破洞湧出的黑氣凝成三隻足烏,尖喙直取二人雙目。
"等的就是此刻!"吳二蛋咬破舌尖,精血噴在北鬥戒麵。七枚星芒離戒飛出,在空中結成困龍陣。崔三藤趁機甩出骨刀,刀柄騰蛇圖騰突然睜眼,將足烏撕成碎片:"白山黑水敕令,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