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放下羽毛筆,輕輕吹乾墨跡,小心翼翼地將羊皮紙卷起,用一根深藍色的絲帶仔細係好。
“今天我這裡沒有秘銀碎屑,”她抬起頭,看向安靜佇立在桌角的洛克提斯,眼中帶著一絲歉意,“所以,你可能得餓著肚子飛回去了。”
“帶給他吧,”她輕聲說著,將卷好的信輕輕推向渡鴉的腳邊。
然而,洛克提斯紋絲不動。
它那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夜鶯,仿佛凝固的黑色玻璃珠。兩秒鐘的沉默在空氣中凝結,帶著一種超越鳥類本能的專注和審視。
夜鶯細長的眉毛微微挑起。
她放下準備整理羽毛筆的手,身體向後靠進椅背,目光銳利地回視著這隻異常安靜的渡鴉。
方才的憂慮和歉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一切的平靜。
“你在看。對嗎?”
她的聲音不高,卻語氣篤定,瞬間打破了房間裡的寂靜。
她看著那雙毫無波瀾的鳥眼,仿佛能穿透它直視那遠在霍格沃茨的年輕巫師。
“薩格萊斯,”夜鶯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這樣窺視女士的私人空間,可是相當失禮的行為。”
她抬手將那封係著藍色絲帶的信件從洛克提斯腳邊拿了回來。
接著她沒有再看渡鴉,而是徑直拉開書桌的一個抽屜,將信放了進去,最後“哢噠”一聲輕響,上了鎖。
“現在,”夜鶯重新將目光投向桌角的洛克提斯,聲音恢複了最初的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送客的意味,“你可以回去了。”
然而,洛克提斯依然紋絲不動,夜鶯整理藥劑瓶的動作微微一頓,她側過頭,眼角的餘光敏銳地捕捉到渡鴉那不同尋常的靜默。
“你還要去其他地方?”
她輕聲問道,語氣帶著一絲了然。
渡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動作,但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種默認。
她細長的眉頭輕輕蹙起,沉吟了片刻,才重新開口,語氣緩和了些:“也好。這樣……總比你在外麵遊蕩要安全得多。”
說著她就拿出了一張空白的羊皮紙,利落地在上麵寫了幾句話:
解藥還在研究當中,一切正常。
另:沒有秘銀碎屑,洛克提斯是餓著肚子從我這裡離開的——夜鶯
將羊皮紙裝進渡鴉腿上的皮筒,她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回渡鴉漆黑油亮的羽毛上,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近乎囑托的認真,“那麼……注意安全。”
渡鴉沉默地佇立在桌角,那雙漆黑的眼睛似乎將夜鶯最後的話語刻印了下來。
幾秒鐘後,它沒有任何預兆地展開翅膀,如同一抹黑色的剪影,無聲地穿過敞開的窗戶,瞬間融入布斯巴頓城堡外蒼茫的暮色之中。
洛克提斯並未直接返回霍格沃茨。
它遵循著薩格萊斯的意誌,在愈發深沉的夜色中劃破長空。
穿過倫敦熙攘卻對魔法視而不見的人群,渡鴉精準地落在聖芒戈六樓“詛咒傷害科”一間獨立病房的窗台上。
病房內光線柔和,彌漫著寧神魔藥混合的獨特氣味。各種閃爍著微光的魔法監測儀器圍繞著一張病床,發出規律的低沉嗡鳴。
病床上,紅隼正愁眉苦臉地躺著。
穿著聖芒戈治療師袍的蜂鳥正坐在床邊,她看起來比上次見麵時更加疲憊,但動作依然利落輕柔。
她正小心翼翼地用濕潤的棉球擦拭紅隼乾燥的額頭,眼神專注。
當渡鴉的身影映在玻璃上時,蜂鳥似有所感地抬起頭。
看到那熟悉的黑色輪廓,她疲憊的眼中閃過一絲慰藉,對著窗外的渡鴉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窗戶打開,洛克提斯輕巧地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