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再次將目光投向眾人,聲音變得悠遠,仿佛來自記憶深處。
“我曾在無數個痛苦夜晚一次又一次地問我自己……”他頓了頓,讓這個問題重重砸在每個食死徒的心上,“為什麼……我忠誠的仆人們,始終不曾前來幫助他們宣誓永遠效忠的主人呢?”
沒有人說話,隻有蟲尾巴倒在地上,捧著流血的手臂低聲啜泣。
“我告訴自己,”伏地魔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他們一定是認為伏地魔不行了。認為他徹底完蛋了。於是他們匆忙地溜回到我的敵人中間,搖尾乞憐,聲稱自己是無辜的,是被奪魂咒控製了……”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我又問自己,可他們為什麼不相信我會東山再起呢?他們難道不知道,我早在很久以前就掌控了飛躍死亡的力量?他們不是曾親眼目睹,我比任何巫師都要強大,曾無數次地向所有人證明自己法力無邊嗎?”
“我告訴自己,或許他們相信還存在更強大的力量,能夠戰勝無所不能的伏地魔……”
圈子中的成員開始不安地騷動,又有人承受不住這精神的酷刑,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發出含糊不清的乞求原諒的聲音。
伏地魔不予理睬。
“十三年,你們中的許多人忘記了恐懼,忘記了忠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這讓我感到失望……”
他緩緩搖頭,語氣中流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我承認我感到失望……”
“主人,我沒有讓您失望……”
蟲尾巴突然抬起淚痕交錯的臉,低聲呻吟著,試圖抓住這唯一可能的機會,“我一直……在尋找您,隻有我……主人……求求你,看在我如此忠誠的份上……”
伏地魔終於低下頭,將目光投向腳邊的蟲尾巴,那目光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蟲尾巴,”他冷冷地說,“你回到我身邊,並非出於什麼忠誠,而是因為你害怕你那些‘親愛的’老朋友,對不對?害怕布萊克……還有盧平,不是嗎?”
“啊!不!主人!我是忠誠的……我當然是忠誠的……”
蟲尾巴慌亂地辯解,“我就是因為對您的忠誠,才……才回到了您的身邊……”
“撒謊。”
伏地魔看著蟲尾巴在地上抽泣,冷漠地說,“可你儘管是一個卑鄙的叛徒,但你也的確也幫助我獲得了肉身。伏地魔不會虧待那些對他有過幫助的人,無論這幫助是多麼微不足道,動機是多麼卑劣……”
他舉起那根紫杉木魔杖,在空中優雅地舞動,杖尖劃出流暢而複雜的軌跡。
一道閃爍著水銀般光澤的手形光芒被勾勒出來,它指節分明,甚至能看到模擬的掌紋。
它輕盈地飛落下去,精準地地安在了蟲尾巴仍在滲血的手腕上。
蟲尾巴的抽泣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己剛剛獲得的新肢體。
這隻銀手完美地接合在他的斷腕處,線條流暢,泛著金屬特有的冷硬光澤,仿佛他天生就戴著一隻無比貼合、工藝精湛的金屬手套。
他顫抖著,嘗試著彎曲那閃光的手指,動作由生澀逐漸變得順暢。
他摸索著從地上抓起一根枯樹枝,那銀色的手指輕輕合攏——
“哢嚓……”
枯樹枝瞬間被捏成了齏粉,從指縫間簌簌落下。
蟲尾巴的臉上瞬間爆發出狂喜的神色。
“我的主人……”
他聲音哽咽,充滿了感激,“主人……真是太完美了……太強大了……謝謝您……謝謝您的恩賜!”
他匍匐著爬行過去,再次親吻著伏地魔的袍角。
“希望這隻手能時刻提醒你……”伏地魔似笑非笑地說,“讓你的忠誠不再輕易動搖,蟲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