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植穀的日子因蟲患的小插曲泛起微瀾後又重歸平靜。“林風”領了那五塊下品靈石,並未顯露出半分異常,依舊每日侍弄他那三畝靜心草與五畝枯田,仿佛那筆“橫財”從未存在。然《弈天籌》的推演卻如永不停歇的羅盤,於這看似單調的重複中,指引著新的方向。
蟲患雖解,那堆混合了枯心草與淤泥的廢棄物卻並未被立刻清理,依舊堆在渠邊角落,經受日曬雨淋,加速腐敗,散發出愈發複雜難言的氣味,令過往弟子無不掩鼻繞行。
鹿笙林風)的目光,卻偶爾會落在這堆“穢物”之上。《弈天籌》細微的悸動提示,這被眾人厭棄之物內部,正因特殊的成分與條件,孕育著某種微妙的變化。
衍卦微明地澤臨觀
懷中“衍卦符”傳來一股沉鬱卻隱含生機的波動,如沼澤中氣泡暗湧。
卦象顯現:“臨”卦地澤臨,降臨、觀察)與“觀”卦風地觀,觀察、展示)。爻辭:“至臨,無咎。”極為親近地麵對,沒有災禍。“觀我生,進退。”觀察自身處境,決定進退。“童觀,小人無咎,君子吝。”像孩童一樣觀察,小人沒有災禍,君子則有憾惜。
卦象顯示:需“臨”近那汙穢之地至臨),近距離“觀”察其變化觀我生)。此舉於“小人”低微身份如雜役)而言“無咎”,合情合理。然觀察需深入,不能流於表麵童觀),方能窺得其中奧妙。
「推演結果:腐敗淤泥深處,因枯心草殘存靈性、地陰之氣、蟲屍微生物及雨水共同作用,正自然孕育數株‘陰腐蕈’。此蕈蘊含精純的腐朽生機,於尋常修士乃毒物,卻可為寂滅道基提供一種獨特的‘由死向生’的感悟資糧,亦可微量滋養黑蓮。」
鹿笙心神微動。又是於廢棄汙穢中,覓得獨屬自己的機緣。
借力打力順水推舟
那堆淤泥氣味日益“感人”,已有弟子向劉管事抱怨。劉胖子本就嫌其礙眼,正欲派人清理。
鹿笙林風)見狀,再次“適時”出現,臉上帶著幾分對“廢物利用”的執拗與笨拙的堅持:“管…管事,那堆泥…氣味雖不好,但…但上次既能驅蟲,或許…或許漚一漚,能當肥料?弟子那幾畝枯田反正也…也不怕再壞到哪去,不如讓弟子搬去試試?”
他言語懇切,甚至帶著點傻氣,將索取汙穢之事,說成了為分憂解難、勇於嘗試。劉胖子正愁沒人願意乾這臟活,聞此言樂得清靜,大手一揮:“好好好!你既有此心,便都歸你了!弄得好不好都無妨,趕緊清走便是!”
行動:主動承擔清理汙穢的苦差,將自身需求包裝成為上級解憂、勇於試錯的積極行為,順勢獲取目標物vs表象:憨傻弟子不嫌臟臭,主動討要廢料肥田)
挖坑下絆?不,暗采靈蕈
於是,“林風”推著獨輪車,一車車地將那散發著惡臭的淤泥運往自己那五畝無人關注的枯田。他做得極其認真,仿佛真要在這些廢料中淘出寶來。
運至田邊,他並未立刻撒開,而是將其堆成一堆,覆上乾草,美其名曰“漚肥”。暗中,卻在每一次搬運和堆積時,以《弈天籌》精準定位那幾株深藏其中的“陰腐蕈”。
古器之力於袖中微吐,並非汲取,而是如同最精巧的鑷子,將那幾株呈暗灰色、傘蓋上有詭異螺旋紋路的蕈菌連同一小團孕育它們的特殊腐土一並剝離,悄然送入寂滅空間內特意隔離的一角培育。而剩餘的、真正無用的淤泥,則被他一視同仁地堆起漚肥。
整個過程,能量波動被濃烈的腐敗氣息完美掩蓋,動作與勞作渾然一體。
行動:借公開勞作掩蓋真實目的,於過程中精準采摘目標物,所有操作符合“漚肥”流程,無跡可尋vs實質:於眾目睽睽之下,行暗度陳倉之事)
精準“站隊”,韜光養晦
數日後,淤泥清空。“林風”的枯田邊多了一個不小的肥堆,氣味依舊不佳。他每日依舊去翻動那肥堆,照料靜心草,查看褐穗稻,一切如常。
那幾株“陰腐蕈”在寂滅空間內安然生長,散發出獨特的腐朽與生機交織的道韻,緩緩滋養著黑蓮與鹿笙的悟道之心。
劉管事偶爾路過,瞥見那肥堆和依舊半死不活的枯田,隻會覺得這弟子傻得可以,卻也省心。無人知曉,那令人掩鼻的汙穢之下,真正有價值的精華已被悄然取走。
行動:維持人設,將“處理廢料”的行為進行到底,表麵無功無過,甚至略顯可笑,將所有真實收獲徹底隱藏vs表象:一個固執己見、用廢料肥田卻未見成效的傻雜役)
耍鍋給人,塵埃落定
“陰腐蕈”的消失,歸於自然腐敗或被埋入肥堆深處。鹿笙林風)得到了他想要的,而所有人隻看到了一個傻小子在搗鼓臭泥巴。所有風險,皆由“自願處理廢料”和“肥田失敗”承擔。
弈天妙手,汙壤生華
經此一事,“林風”在靈植穀的形象更為立體——一個有點笨拙、有點固執、不怕臟臭、偶爾有點小運氣但總體而言毫無威脅的底層雜役。這個身份愈發穩固。
而鹿笙,則再次於無人問津的角落,從純粹的“廢料”中,成功提取了獨屬於自己的寶貴資糧。她對於“資源”的認知愈發深刻:萬物皆可為用,關鍵在於發現與轉化的能力。
「天下皆知取之為取,而莫知與之為取。」世人隻知奪取是獲取,卻不知給予如主動承擔汙穢)也是一種獲取的方式。鹿笙深諳此道,以“與”之態,行“取”之實,於汙壤之中,暗植靈蕈,靜待其生華。
潛龍之須,已能於濁流中分辨珍寶,並無聲無息地將其納入囊中。下一步,便是繼續以此平凡之身,洞察並攫取這靈植穀中更深藏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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