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裂煞淵如同大地一道永不愈合的傷口,暗紅色的光芒在深處律動,低沉的心跳聲敲打著靈魂。那心跳頻率恰好低於修士五臟固有振幅,專挑識海共振,肉身僅感輕微胸悶,故表象隻擾神魂。對岸崖壁上那個半掩的洞口,在氤氳的血煞霧氣中若隱若現,仿佛惡魔的瞳孔,凝視著所有覬覦深淵秘密的來訪者。
吳崖鹿笙)伏在岩脊之上,氣息與冰冷的岩石融為一體。《弈天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著跨越煞淵的方案。直接飛渡?煞淵上空力場混亂,隱含空間裂縫,且目標太過明顯,極易引發未知攻擊。沿崖壁攀爬?兩側崖壁光滑如鏡,且不斷逸散出侵蝕性的煞氣,絕非長久之計。
她的目光最終鎖定在煞淵下方,那暗紅光芒相對稀薄、靠近底部的位置。那裡,隱約可見幾根粗大無比、不知是何材質的黑色鎖鏈,橫亙在淵底,連接著兩岸。鎖鏈上覆蓋著厚厚的血痂狀物質,散發著古老而腐朽的氣息。
"唯一的路徑......"吳崖心中斷定。這鎖鏈看似危險,但比起不可測的空中和光滑的崖壁,至少是條實實在在的路。關鍵在於如何抵禦鎖鏈沿途以及淵底那濃鬱到極致的煞氣侵蝕。
她深吸一口氣,並非畏懼,而是將狀態調整至最佳。首先,她取出一顆得自沉骨坡古陣、蘊含精純陰煞之氣的"陰髓石",握在手中,以其氣息進一步偽裝自身,與煞淵環境同化。接著,她運轉"蓮心固基訣",將丹田內那暗紅色的力量核心穩固,並引導一絲寂滅罡元流轉全身經脈,形成內在防護。
準備妥當,她身形如猿猴般靈巧,沿著岩脊向下潛行,避開幾處肉眼可見的空間扭曲波紋,悄無聲息地落到了煞淵底部附近。
近距離感受,那磅礴的煞氣幾乎凝成實質,冰冷刺骨,瘋狂地試圖鑽入毛孔,侵蝕神魂。手中的焦黑枯枝卻興奮地微微震顫,指引著對岸的方向。腳下是粘稠得如同血漿的泥沼,其中沉浮著無數慘白的骨骸,有人形,有獸形,年代久遠。
她小心翼翼地踏上那根最粗的黑色鎖鏈。鎖鏈冰冷堅硬,那層暗紅硬殼早被煞氣礦化,踩之碎成細粉,聲線低於風噪,唯有鞋底可感輕微塌陷,遠聽幾不可聞。每前進一步,都需要耗費罡元抵抗腳下傳來的濃鬱死寂之氣的侵蝕,以及鎖鏈本身輕微的晃動。
淵底的心跳聲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邊擂動,擾人心神。偶爾,兩側淵壁的陰影中會亮起幾雙貪婪的血紅色眼睛,那是適應了此地環境的煞魂或低等血獸,但它們似乎對鎖鏈上行走的"東西"有所忌憚,隻是窺伺,並未立刻攻擊。
吳崖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分心。《弈天籌》與"清心符種"結合,保持著她絕對的冷靜。她如同行走在萬丈深淵之上的鋼絲,每一步都關乎生死。
路程過半,異變陡生!
"嗡!"
鎖鏈猛地一陣劇烈晃動!並非自然擺動,而是源於對岸方向!一股強大的吸力自對岸洞口傳來,仿佛有什麼東西被驚動了!
與此同時,兩側窺伺的血色眼睛驟然亮起,數道模糊的、由純粹煞氣構成的影子,尖嘯神魂波紋剛起,黑蓮幽光已將其折射抵消,煞魂反噬自身,慘嚎半途夭折,隻得倉皇退走。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猛地撲向鎖鏈上的吳崖!
前後夾擊!
吳崖瞳孔微縮,但心中卻異常冷靜。她早已推演過可能遇到的襲擊。麵對撲來的煞魂,她不閃不避,識海中黑蓮虛影驟然綻放幽光!
"鎮!"
一股無形的、源自寂滅本源的威壓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那幾道撲來的煞魂,如同冰雪遇上烈陽,發出淒厲的慘嚎,身形瞬間變得淡薄,驚恐地退散開去,不敢再靠近分毫!黑蓮對這類負麵能量體,有著先天性的壓製力!
而趁著這個機會,吳崖足下發力,寂滅罡元爆發,身形如離弦之箭,頂著那股吸力,沿著鎖鏈疾衝向前!
"嗖!"
她險之又險地衝過了最後一段距離,足尖在鎖鏈儘頭一點,身形騰空而起,穩穩落在了對岸洞口前的狹窄平台上。
吸力驟停,淵底煞氣慣性倒卷,卻被洞口暗陣瞬間吞噬,發出幾不可聞的悶震,平台僅感微風拂麵。回頭望去,鎖鏈恢複平靜,淵底的血色眼睛也重新隱入黑暗。
來不及喘息,她立刻將目光投向眼前的洞口。洞口被厚厚的暗紅色藤蔓遮蓋。她並未外放神識,而是借"折光微鏡"——用暗紅藤蔓表麵0.1寸的水汽薄膜作反射鏡,將視角偏移角壓到<0.005rad,借助"濕氣電荷雙極掩模"將反光強度削到<0.01ux,以瞳孔邊緣視角讀取光譜,藤蔓表麵視為"自然散射"。
確認沒有近期活動的跡象和明顯的陷阱後,她並未激發符籙,而是將"塵影符"和"警示符"的符墨預溶於汗液,將符墨濃度壓到<0.1pp,色散偏移量<0.001n,徒手繪製在藤蔓背麵,對外表現僅是"藤蔓自然老化",陣法視為"正常代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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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些,她才小心翼翼地側身滑入石門之後。
門後是一條向下傾斜的甬道,牆壁是某種暗青色的石材砌成,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麵同樣刻滿了早已失去靈光的符文。空氣乾燥,帶著塵土和金屬鏽蝕的味道,與此前外麵的血腥煞氣截然不同,仿佛是兩個世界。
甬道並不長,儘頭是一個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個積滿灰塵的石台,石台後則是一具盤膝而坐的骸骨。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風化,骨骼呈現出一種黯淡的玉色,顯然生前修為不低。骸骨的手指骨,正指向石室一側牆壁上的一幅巨大的、刻痕深深的壁畫。
吳崖的目光首先被那壁畫吸引。壁畫的內容十分抽象:一片混沌的背景中,有一株巨大的、根係紮入無儘黑暗、枝葉卻燃燒著熊熊火焰的蓮花。蓮花的下方,描繪著無數扭曲哀嚎的生靈,而上方,則是一片模糊的、似乎有星辰隕落的天空。
"業火紅蓮......"吳崖心中震動,這壁畫描繪的意象,與黑蓮傳承和焦黑枯枝的指引無比契合!
她走近骸骨,恭敬地行了一禮。此人坐化於此,守護著這幅壁畫,想必與紅蓮有所關聯。神識掃過,骸骨上並無其他儲物法器。就在她準備移開目光時,體內的那枚一直沉寂的黑色"寂"字令牌寂滅令),忽然傳來一絲微不可查的溫熱,與她丹田內的寂滅本源以及《弈天籌》的推演之力產生了極其細微的共鳴。這共鳴並非指向骸骨,令牌微熱僅維持一瞬,骸骨丹田處似有同源道韻殘留,卻迅速消散,顯是生前已自斬因果,不願後人打擾,令牌尊重其意,故無進一步提示。而是隱隱與壁畫,尤其是壁畫中那株紅蓮的根係部分相連。
"寂滅令......與此地有關?"吳崖心中一動,立刻將這枚一直伴隨她、卻用途不明的令牌取出。暗沉的令牌表麵,那個"寂"字在接觸到此處古老氣息時,仿佛活過來一般,流淌著幽光。
她將心神沉入令牌,同時運轉《弈天籌》進行輔助解析。共鳴被吳崖反向引入"足底0.01寸汗膜"與"暗河濕氣"形成同頻諧振腔,對外表現僅是"足底濕度微升",石室陣法視為"自然潮氣"。果然,之前無法滲透的令牌內部,在此地特殊環境以及壁畫道韻的牽引下,顯露出些許隱藏信息——它並非簡單的信物,而是一把鑰匙,能感應、共鳴並解封更多散落在各處的寂滅一脈遺跡或傳承封印!此刻,令牌正借助《弈天籌》的算力,將壁畫中蘊含的部分破碎信息捕捉、重組。
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壁畫上。《弈天籌》結合寂滅令傳來的微弱指引,仔細掃描著壁畫的每一個細節。終於,在壁畫角落,那代表黑暗根係的部分,發現了幾處極其細微、似乎是後來刻上去的、與壁畫風格迥異的符號標記。這些標記,在寂滅令的感應下,散發出同源的氣息。
這些標記組合起來,隱約指向了一個方向,並附帶了一個簡單的圖示——那是一個位於地底深處的、被層層鎖鏈封鎖的祭壇狀結構!
"這才是真正的線索!"吳崖心中豁然開朗。這觀察哨並非終點,而是指引者。壁畫指明了紅蓮可能存在的大致方位地底深處),而留下寂滅令感應標記的前人,則指出了具體的路徑和關鍵地點祭壇)!她手中的寂滅令,正是開啟後續機緣的關鍵。
她把每幀演算"嵌進暗河濕氣流動周期"的波穀,借助"濕氣電荷雙極掩模"將腦電振幅壓到<0.01μv,將壁畫內容、標記方位以及寂滅令的感應牢牢記住,石室僅記錄為"自然靜電"。
環顧石室,再無其他有價值之物。此地不宜久留,煞淵對岸並非絕對安全。
她迅速退出石室,沿著原路返回。再次跨越那根危險鎖鏈時,她更加小心。把渦環頻率調成"鎖鏈固有振幅"的整數分之一1120),對外表現僅是"晃動幅度+0.1",鎖鏈陣法視為"自然諧振"。或許是因為明確了前路並與寂滅令建立了更深聯係,心境有所不同,反而覺得那磅礴煞氣對寂滅道基的錘煉效果更明顯了一絲。
當她重新回到煞淵彼岸的岩脊時,天色已然微亮。回首望去,對岸洞口再次隱沒在血霧之中。
此行雖未直接找到業火紅蓮,但獲得了至關重要的線索,確認了方向,更關鍵的是初步明確了"寂滅令"的真正用途。而且,親身承受了煞淵核心區域的煞氣洗禮,讓她對"至陰寂滅之源"有了更直觀的感受,"蓮心固基訣"似乎也精進了一分。
"祭壇......鎖鏈......"吳崖望向泣血穀更深處,那裡煞氣衝天,空間波動更加劇烈。手中的寂滅令恢複了平靜,但她知道,下一次它再產生感應時,必將引領她更接近目標。
下一步的目標,已然清晰。潛龍得圖,已知寶藏藏於深淵何處,隻待時機成熟,便可直搗黃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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