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枕星走到她身邊,沉默地看著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婉玉取了好幾次才取出三根香,拈香的手有些顫抖,“那年我父母病重,你爸整日整夜都守在病床前,就是為讓我能多睡一會。”
“……”
宋枕星上前,拿起打火機打火。
趙婉玉就著跳起來的火苗打火,“我說這世上隻剩我一個人了,他說不會,有他在,我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她的手抖到點不了香。
“哪來的風,這火一直飄都點不著。”
趙婉玉笑著道,捏著香的手越用力越抖。
見狀,宋枕星搭上她的手,默不作聲地替她把香點上。
趙婉玉看著香尖燃起的紅光,“後來他說想為我們的小家去闖一闖,他想給我最好的生活,他說我是他對生活全部的動力。”
“……”
宋枕星放下打火機。
趙婉玉捏著香看向亡夫的遺像,眼神溫柔平靜,“再後來,我生下你,他好開心啊,他替你取名趙枕星。”
“……”
“他說,滿船清夢壓星河,他說,我們的寶寶要枕著星星做最美好的夢。”
“……”
“他說不管在外麵多累,隻要想到我,想到你,就不累了。”
趙婉玉將香插入香爐,插到一半,她手抖得折斷了香。
她身體越來越抖,聲音也顫栗起來,“我這一輩子沒見過比他更有擔當更顧家的男人,我以為我得到了上天最大的饋贈。”
宋枕星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的眼淚潸然而下。
沒有悲慟大嚎,隻是無聲地落。
趙婉玉把香放在桌上,突然伸手按上去。
宋枕星眸光一變,伸手要去拉她。
“……”
趙婉玉搖頭阻止她,就這麼用手按在發燙的香尖上,燙得手上生疼,燙得手上生傷。
好久,趙婉玉又機械般地把斷了的香一根一根插進香爐,一隻手撐在桌沿,背越來越彎。
眼淚一滴滴落在桌上。
遺像裡的宋昌銘麵容仍是那麼嚴肅穩重。
趙婉玉看著看著,忽然似悟了一般說,“不過其實也還好,對吧,你爸爸已經是個好男人,好丈夫了。”
她像在寬慰女兒,又像在寬慰自己。
“……”
“他賺的錢有給我們花,沒有利用完就把我們母女一腳踢走。”
“……”
“他沒出軌,沒給你弄個搶家產的弟弟出來……隻是他……”
趙婉玉笑得很欣慰的模樣,“隻是他不想出軌的理由裡沒有你,沒有我,隻有他自己。”
“……”
“隻有他自己而已,隻有他自己而已……”
趙婉玉靠著供桌,身體再也沒了支撐的力氣,一點點往下墜。
“媽……”
宋枕星走上前,伸手抱住她。
趙婉玉歪倒在她懷裡,被淚水渾濁的視線投向遺像,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絕望,“枕星,我和他夫妻二十多年,我靠著他的愛活成他要的樣子。”
“……”
“可他沒愛過我……他一時、一刻……都沒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