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敲了兩下。
“誰?”
宋枕星出聲。
“宋小姐,少爺不見了,下麵還有事等他處理。”程浮白的聲音在外麵傳來。
他第一時間居然沒去處理陸家的事。
宋枕星從床邊站起來,站在他麵前,看著他臉上的淚道,“你先去處理事情吧,我再給你一點時間想清楚,給我一個答案。”
“……”
“我幫你這麼大一個忙,你不該再讓我們的關係惡化下去,我要回東州。”
“……”
陸猙仰著臉看她,於卑微中仰視她的清醒冷靜,湧起來的驚喜隨之覆滅。
他將她救他的事視為愛,她將這件事視為他理虧妥協的條件。
他們不在一個頻道。
陸猙盯著她,從地上站起來,人慢慢往後退去,抬起手抹掉臉上的淚,低沉地道,“好。”
他轉身往門口走去,門開的一瞬,他深邃的棱角已經恢複淩厲。
程浮白等一行人站在門口,紛紛恭敬地低下頭。
……
陸崇峰與鐘恩華在陸家屬於是王不見王的一個狀態,難得因為陸猙的葬禮又聚到一起。
不晚居門前哭得此起彼伏。
鐘恩華半躺在車裡,眉眼間滿是蒼老疲憊,麵色也黃了許多,如同朽木,手指不住地撥著佛珠,卻撥不出一點安寧。
哀樂聲傳遍周遭。
“老太太,人撤了。”
女管家忽然走過來,站在車邊有些激動地道。
聞言,鐘恩華立時從位置上坐起來,抬眼往外望去,就見蜉蝣堂的人正有序地散開,代表著所有人可以進了。
剛剛好。
三日。
是準備出殯嗎?
鐘恩華手中的佛珠滑落下去,手顫顫巍巍地撫上門框,想下卻又生出怯意。
“陸猙是真去了嗎?”
鐘恩華的聲音都有些顫,“他才二十啊,他從小勤奮刻苦,連點玩樂的時間都沒有,他怎麼能……”
“老太太……”
管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隻見陸家人一窩蜂地衝進不晚居的大門,陸訓容是第一個紅著眼衝進去的。
鐘恩華希冀著什麼,忽然就聽陸訓容的一聲哭嗓咆哮傳來,認證了事實,她一下撐不住癱坐回去。
管家剛要去扶她,就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葉醫生出現在旁邊,二話不說直接給老太太打了一針。
“你說我那麼逼他乾什麼?明知道他滿心滿眼都是陸家的以後,我卻還逼著他站隊……”
鐘恩華悔得心臟都在痛,“我明知道他受了傷……”
陸崇峰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這三日沒有睡過一個長覺,總覺得守在這裡心下才安穩一些。
此刻聽著裡邊一整片嘹亮的哭聲,他再也支撐不起脊梁,跌靠在車門旁,一手死死抓著自己的管家的胳膊,望著眼前黑白綢布。
“我們陸家……徹底沒指望了。”
他一輩子為了陸家,哪怕鐘恩華再怎麼和她作對,他能忍的都忍了,隻為著陸家不會分崩離析。
陸猙從小有這個念想,又聰明,他一直帶在身邊教,手把手地教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