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燈沒開,一片黑暗。
陸猙一個人在黑暗裡走著,連身影都溶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孑然、孤獨。
他腳下踉蹌一步,抬手撐在牆上穩住身體。
他在牆邊站了很久,麵上沒有表情,薄唇抿著。
宋枕星同他說過,他隻是一個疑似,可有可無的存在,隨著她在風雪夜的割腕自儘而消失,成為世間的一縷幽魂。
現在想想,什麼可有可無,他本就不該存在。
陸家沒有繼承人,內亂紛爭嚴重到無法收場的地步,爺爺才會收程浮白為義子,把內部矛盾轉化外部矛盾,刺激陸家內部團結。
但程浮白的能耐是他都欣賞的。
程浮白憑借義子這層身份在陸家謀得利益。
宋枕星一直不敢說出實情,就是怕他知道,程浮白這個有能力、有主角光環的人成了陸家的最大受益者,怕他動殺心。
陸猙靠在冷冰冰的牆上,緩緩仰起頭,凝視眼前的黑,唇角漸漸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不是宋枕星礙了作者的道,是他。
他不該存在,因此,他也永遠得不到任何在意。
陸猙沒有在黑暗站太久,他沉下氣息,重拾精神往前走去,離開不晚居獨自開車前往陸崇峰的居所,不顧時間的不適宜直接敲開大門。
山裡的秋夜無比幽涼。
陸崇峰從床上坐起來,年邁的身形有些晃,扶額看向房間裡突然出現的孫子,顧不上發脾氣,隻剩下懵,“怎麼了?”
這才淩晨幾點。
“爺爺。”
陸猙將手中一份文件遞到他麵前,低沉開口,“請您收程浮白為義子。”
“……”
陸崇峰愣住,懷疑自己還在做夢,“你瘋了麼你?”
莫名其妙的,讓他收一個蜉蝣堂的做義子,還嫌這家裡鬨得不夠亂?
陸猙在陸崇峰的房間一直待到天亮。
太陽升上天空,照亮龐大陸氏家族,早起的傭人們正各司其職,忙碌得不可開交。
一夜未眠的宋枕星坐在不晚居門前的花壇上,一個人靜靜地看了一場日出。
作者的文字像是一柄懸在她頭頂的匕首,隨時會掉下來,可她又不確定什麼時候會掉。
不過秋季就這麼長,日出,看一次少一次。
急速而馳的車聲傳來,她轉過頭,就見一輛跑車朝這邊接近,聲響在白日長鳴,驚得不遠處一群鳥雀騰飛而起。
下一刻,車子急停。
陸猙推車門而出,身上還是昨天那一身,領口有些鬆垮,鎖骨性感突出,黑眸直接捕捉到她的存在。
見她還好端端地活著,他露出笑容,手上拿著兩份文件大步走向她。
“是不是改了?”
陸猙在她身旁坐下來,將手中的文件遞給她。
“……”
宋枕星接過來打開,上麵還真是一份陸崇峰收程浮白為義子的文件,有陸崇峰的親筆簽名,還有清晰的印章,“你怎麼說服的?”
陸崇峰竟然能答應這種事情,他又不能對小說人物講出實情。
說完,她的目光無意間落到他的褲腿上。
膝蓋處的布料皺褶到變了形,他硬生生跪出來的一份文件。
察覺她的目光,陸猙將手按在膝上,道,“你先看看改了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