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猙跪在地上,聞言目光凝了凝,從明亮的大門望出去,遠遠的能望見一縷黑煙直衝晴天白日。
她來陸家時,放了一把火,走時又放了一把火。
燒了他空空如也的軀殼,燒了他的七歲。
陸猙薄唇勾了勾,弧度再苦澀不過,長睫下的眼一片猩紅。
在眾人驚詫的交談聲中,他望著那些煙,一字一字道——
“陸猙不孝,對不起陸家。”
“……”
陸崇峰以為他指的是自己縱容宋枕星放火,又無故取消婚約的事,更加怒從中來,揚起手又要教訓。
鐘恩華想都不想地抬手攔下來,不悅地瞪向他。
“你——”
陸崇峰眉頭擰緊。
“陸猙不孝,對不起陸家。”
“陸猙不孝,對不起陸家。”
“……”
陸猙再次朝他們兩位低下身來,額頭用力磕到地上,肩上像被什麼千斤重的力量壓了下去,久久都沒再抬起來。
……
不晚居前,宋枕星滑下手中的打火機。
火苗跳躍而起的一瞬,她像第一次到這裡時一樣將打火機扔進澆灌汽油的大樓。
大火頓時吞噬空氣,像張牙舞爪的可怖怪物,扭曲地燃燒一切,滾燙的溫度直撲向人。
“宋宋——”
許成璧緊張地一把將她拉回,宋枕星往後退了幾步,眼眸映出衝天的火光。
“你燒它做什麼啊?”趙婉玉有些不解地看向女兒。
這是陸家的房子,她說燒就燒了,會不會惹來麻煩。
宋枕星沒有說話,許成璧則解氣地道,“燒得好,就該燒了這個囚籠!”
陽光明亮,靜靜地籠罩著整個陸家。
宋枕星沉默地凝望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它們扭曲猙獰地攀爬向牆麵、柱子,吞沒這座大樓。
成璧說的對,這就是座囚籠。
宋枕星望了許久,直到大樓牆麵全部漆黑才笑著轉頭看向趙婉玉和許成璧,目光明亮,“走,回家!”
“……”
這怎麼不結婚還比結婚開心呢?
趙婉玉狐疑,許成璧已經攬過宋枕星的肩膀,大步往前走去,“回家!”
程浮白帶著最精銳的力量跟在她們身後離開,愈行愈遠。
有陸家少主的指令,沒人敢攔他們。
隻聽一聲巨響,他們背後、中軸線上的不晚居在烈火中垮塌下來,無止無儘地焚燒,滾起濃濃黑煙。
宋枕星沒想到回東州的方式是坐船。
以他們船為中心,周圍又跟著十幾艘的護送船,天上盤旋著護送機一路陪同。
“我問程浮白,他說這麼做是為了預防一切意外的發生……”
許成璧靠在甲板的護欄上吹風,一臉無語地看向身旁的好友,“拜托,飛機失事的概率很低很低好不好。”
從海上走時間一下就久了。
“能回去就行。”
宋枕星明白陸猙的想法,飛機失事的概率很低,但萬一中了很難營救,在海上他至少能想多重防護。
其實她也在想,她會以什麼方式死在這個秋季,意外不可控,睡著覺都可能突然地震,病症的話……
要不要回去做個身體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