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恩華要過世了。
宋枕星閉上眼,耳邊許成璧有些煩心地道,“陸家要是辦喪事,我估計他的請辭會被拖延。”
何止是會被拖延,這個時候陸崇峰雖然還沒收程浮白做義子,但已經動了要拿他當磨刀石的心思,不止不會放他離開,還要他操辦鐘恩華的喪事,來顯示他對程浮白的在意,給兒女們一點小小的信號。
“……”
宋枕星忽然覺得手裡的手機重了好多,重得她有些拿不動。
“好了,不跟你說了。”許成璧在那頭道,“你自己注意休息啊,工作彆太拚。”
掛掉電話後,宋枕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情緒來到繁星傳媒,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的。
公司一切如常,隻是沒了陸猙的影響,陸猙的團隊也從未出現過。
在宋敏姿和助理的嘴裡,如今公司的一切都是因她能力而來。
在旁人的嘴裡,她生成了另一段沒有陸猙、但依然覺醒的人生,她一直在跟二叔鬥,在為管理公司而拚命學習,還曾為交際場上的破規矩拚到酒精中毒,累到幾度進醫院,這才把公司管好……
這個世界因陸猙的存在與否分成了兩條線,一條正線,一條變線。
而她,明明身處在正線上,腦子裡的記憶卻全是變線上的內容。
這還不如把她對陸猙的記憶也抹了呢。
或者把劇情部分給她抹了,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那些簡單的文字化成一場場真實的血肉模糊。
宋枕星坐在辦公桌前,落枕的脖子依然隱隱作痛,電腦上的項目一樣沒看進去。
過去許久,她的手機震了下。
是許成璧發來的消息。
【哎,我感覺程浮白要是脫離不了陸家,未必能同我長久。】
沒有自由身對程浮白來說一直是負擔。
宋枕星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文字,拿起一旁的水杯一飲而儘,貝齒咬唇,終於做下決定,抬起手按住肩頸,頂著疼痛強行扭正……
撕扯骨肉一般的痛。
宋枕星倒吸一口涼氣,然後拿起手機給許成璧把電話打回去,開口直截了當地問道,“成璧,程浮白的家人現在住哪?”
按劇情走,他們也快死了。
得到答案後,宋枕星關掉電腦迅速起身。
花了兩天時間,宋枕星把程浮白的家人安頓在曾經她媽藏起來的地方,給他們安排好飲食問題,讓他們深居簡出。
這個地方相對來說沒那麼容易被找到,應該能拖上一拖。
安排完他們,宋枕星便啟程飛往中州。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白雲稀稀落落,中州綠色的版圖一點點出現在她眼前。
宋枕星往外看著,有些自嘲地彎了彎嘴角,她是真沒想過,她這輩子還有主動飛往中州的這一天。
秋日高懸,照下來也沒什麼溫度。
宋枕星握著咖啡坐在城市繁華熱鬨的街頭,耳垂上的方鑽耳釘耀眼奪目,她兩條腿反複交替蹺起。
等了快兩個小時,許成璧終於出現在她麵前。
許成璧從車上下來,朝她一路小跑過來,微微氣喘,“你怎麼來了?”
“我要進陸家。”
宋枕星在長椅上站起來,邊說邊將一杯飲料遞給她解渴。
她不知道陸猙是錯算了什麼搞得自己消失,還是刻意消失,他不來找她,那隻能她找他。
但這一次,沒有陸猙這個繼承人的吩咐,她連陸家邊緣都靠近不得。
許成璧大口喝著飲料,而後不解地道,“你進陸家乾什麼?那裡正風聲鶴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