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訓容坐在那裡,紅著眼瞪向她,一字一字質問道,“我從來沒見過你,你到底是誰?我母親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又要你幫誰?”
鐘恩華是在為逼她留在陸家的事道歉。
幫誰……
幫陸猙。
這個世界,隻有她一個人還記得陸猙了。
“還不快說?”
陸訓義幫腔問道,一雙眼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陌生的女孩。
母親離世,怎麼遺言裡會突然多出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人來?
宋枕星無從解釋,就算她能講實話,也荒誕到無人會信。
陸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逼問她,要她講出個道理來。
程浮白蹙眉,看一眼許成璧臉上的擔憂後,人站到宋枕星麵前,“大爺,先替老太太整理遺……”
話還沒說完,旁邊的人群分了開來。
陸崇峰身邊的榮管家身著黑色製服走出來,彎下雙膝跪到地上給鐘恩華的遺體磕了三個頭,沉痛地道,“老太太一路走好。”
周圍泣聲更重。
“滾!”
陸訓容吼出來,憎惡地瞪向他,看不慣陸崇峰身邊的所有人。
榮管家從地上站起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然後掃一圈陸家人,最後看向程浮白,鄭重其事地開口,“老爺子請您負責老太太喪事。”
這點陸崇峰之前就點過他了。
“是。”
程浮白頷首。
“他一個下人也配負責我母親的喪事?”
要不是還摟著鐘恩華,陸訓容幾乎要跳起來,咬牙切齒地道,“回去告訴老頭子,母親的喪禮我來辦!讓他滾遠點!”
“大哥不管事,我是次子,母親的喪禮應該由我來辦,怎麼都輪不到你。”
陸訓義冷冷地瞥一眼弟弟。
母親過世,下麵的人群龍無首,兒女中,他是最站父親勢力的人,成為繼承人指日可待,當然要表現出該有的擔當。
聞言,陸訓容冷笑一聲,嘲諷地看向他,“你就是條隻知道搖尾巴的狗,也配辦母親的喪禮?”
“老四!”
陸訓義被罵得臉都青了,“你最好看清點現在的形勢!”
母親在,兩股勢力還能相互對抗,母親一走,他們這些人誰是父親的對手?
“什麼形勢?你已經坐上家主之位了?”陸訓容泛紅的眼裡滿是戾氣,“我告訴你,你沒那個命,他陸崇峰也坐到頭了!”
連老子都罵。
兄弟二人代表陸家兩股勢力就這麼吵了起來,一時間都沒人再問宋枕星遺言的事。
一個喪禮,兄弟吵得要動起手來。
榮管家默默地看著他們對峙,許久找到切口插入,“老爺子決定收程浮白為義子,有意……栽培。”
若風浪卷海,砸出驚濤駭浪
哭聲戛然而止。
一直沉默而立的程浮白猛地抬眼,震驚地看向榮管家。
宋枕星站在那裡,垂眸。
陸崇峰回去發現自己中了毒,明白自己沒有特彆多的時日來團結陸家,到底還是把最釜底抽薪的一顆棋子給按上棋盤了。
……
陸氏祠堂。
茂密林內,年代已久的石階一級級向上延伸,延向莊嚴的龐然建築,黑瓦灰牆,立柱無數,刻鏤威嚴。
經過兩個小時的簡單儀式後,程浮白沒什麼表情地從祠堂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