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醫生來過白鱷樓之後,宋枕星才知道,哪是酒沒醒,陸猙壓根是喝太多把自己喝中毒了。
醫生給陸猙緊急來了一套解毒工程,人自然被折騰得不輕。
一直到午後,陸猙的體溫才勉強被壓製下來,躺在床上休息。
宋枕星坐在床邊,替他處理手上的傷口,這些小傷比起喝中毒都隻是小水滴了。
她給他傷口塗上藥,用繃帶纏起來。
一旁的手機震動起來。
宋枕星給陸猙包紮完才接起電話,是許成璧的來電,隻是許成璧還沒開口,背景中就響起秦軒的聲音,“我要是能有這一套設備,絕對起飛!”
“宋宋,你昨晚去哪了?”
許成璧關心她,那邊秦軒聽到這一聲,立刻跟著問道,“姐姐昨晚走的匆忙,沒事吧?”
“我沒事,我和陸猙在一起。”
宋枕星看一眼床上的人道。
這話一出,那邊安靜了,秦軒不再說話,許成璧低笑一聲,道,“有些人難受死了,宋宋,你今天過來嗎?”
宋枕星沒有接這個話,隻道,“成璧,剛剛秦軒說的設備我來買。”
“買什麼,那很貴的,都快上千萬了,沒必要。”
許成璧說道,秦軒也在一旁道,“不用不用,我就是隨口說說。”
“秦軒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正不知道怎麼謝才好,就讓我表現下吧,不然太過意不去。”
宋枕星笑著道。
這話一出,電話裡再次進入靜默,秦軒一聲都沒了,許成璧儼然也聽出她話裡的深意,不再拒絕,“行,我們宋宋是小富婆,讓這小子敲上筆狠的了。”
“什麼叫敲,我謝我救命恩人。”宋枕星道,“那我晚一點再去看秦軒,讓他好好休息。”
“放心,有我照顧著呢。”
許成璧說著掛了電話。
宋枕星放下手機,抬頭看一眼輸液的滴速,又看向睡得平靜的陸猙。
他頭上纏著紗布,將額上的傷口封了起來,洗淨後的臉五官棱角分明,連病弱都透著好看。
宋枕星把手肘支在床邊,單手搭著臉就這麼靜靜地盯著他,從他的厲眉一直盯到薄唇……
他確實就是款瑕疵品,是款添加劑添得亂七八糟的雞尾酒。
不管她再怎麼回頭想一百遍,她的理智都覺得自己不該過於靠近,維持合作模式才是最好的。
可她又能怎麼辦?
健康沒有雜質的水喝不下,理想的藝術品欣賞不來,心動心痛都隻在這一款上。
栽,就栽了吧。
……
陸崇峰龐大的靈堂裡哭嚎聲此起彼伏。
一年內連辦兩場喪事,送走兩位掌權的老人,陸家人高低都有些吃不消,頗有種陸家命數當亡的預兆,場麵上暗流亦是湧動。
陸家三兄妹在一側,程浮白獨自跪在一側,門外的蜉蝣堂守得水泄不通。
陸訓義雙肩都受了傷跪不下來,隻能坐在椅子上,一臉哀戚地看向陸崇峰的遺像。
天湖發生的一切他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他不知道老爺子算不算被他活活氣死的,他就是去問個清楚,怎麼就問出這麼一個結果……
“二哥是怎麼了?父親留下的老人都等著你出來主持大局,你卻一個都不搭理。”
陸訓言坐在一旁的輪椅上涼颼颼地說著話,黑裙上套著孝服,帽簷下的臉精致而冰冷,不見眼淚,唯有眼底裹著一點紅痕。
“父親突然離世,我哪有心情主持什麼大局。”
陸訓義哼了一聲,抬手抹掉眼淚。
陸訓言聽得笑起來,“我怎麼不知道二哥是這麼孝順的人?”
“……”
陸訓義轉頭瞪她,“父親靈前你還敢笑?”
“陸家眼看就要亂套了,多笑笑,反正哭的時候還多的是。”陸訓言低頭把玩著帶來的一朵牡丹說道。
“我真是煩你這股陰陽怪氣的勁。”陸訓義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聞言,陸訓言瞥他一眼,又睨向對麵跪著的程浮白,幽幽地開口——
“大哥沒心思管陸家這一攤子事,按理說應該是二哥出來接手,但現在看來,二哥的路也不好走。”
“……”
陸訓義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程浮白,眉間的褶子深了深。
“姓程的可不簡單。”陸訓言捏著牡丹花靠近他,“二哥要早做打算。”
“你要我去對付姓程的?”
陸訓義聽明白她的話,扯了扯嘴角,第一次占領智商高地,像看白癡一樣看向來智多近妖的妹妹,“小五,你不會覺得現在陸家最麻煩的是程浮白吧?”
“……”
陸訓言被他的眼神刺了下,直接折斷手中花枝。
“嗬。”陸訓義整理身上的孝服,長歎一聲,“小五,你還是太年輕,懂的太少了。”
她沒經曆過天湖之事,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兩代蜉蝣堂歸屬陸猙,這是什麼概念?隻要陸猙肯,陸家就是陸猙的。
還程浮白……程浮白現在就是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