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將最後一塊玉簡遞出,指尖在香囊上輕輕一劃。疤臉隊長接過通信令符時,指節微微收緊,目光落在他臉上沒有移開。
“我會活著回來。”洛塵說。
聲音不高,卻像一道刻痕落進空氣裡。疤臉隊長沉默兩息,終於點頭,轉身走向門口。斥候緊隨其後,從腰間取下裝滿嗅蹤粉的小皮袋,動作熟練地檢查封口。
重傷隊員坐在角落的木凳上,手中握著那瓶淡青色香水。瓶身微涼,他用拇指摩挲著邊緣,抬頭看向洛塵:“你走的時候,不用跟我說一聲。”
“現在就說。”洛塵看著他,“守住頻率變化,有任何波動立刻傳訊。你是我們的眼睛。”
那人抿了下嘴,點了點頭。
洛塵不再多言,轉身走出屋門。天邊剛泛起灰白,山風穿過林梢,吹動他的銀發。四名精銳已在外等候,佩刀未出鞘,但眼神清醒。他們知道任務性質——不是強攻,是盯、等、動。
“出發。”洛塵低聲道。
隊伍迅速分散成三組。疤臉隊長帶隊向西北而去,身影很快隱入霧中。斥候走在最後,一邊前行一邊在樹根、石縫間撒下細粉。那些粉末遇氣即融,不留痕跡,唯有特定靈識才能感知其存在。
洛塵帶著主力小隊踏上東南山道。這條路通往紫霄宮外圍峽穀,地勢狹窄,兩側峭壁高聳。他們不能飛遁,也不能點燃照明符,一切行動必須避開空中巡守的視線。
行至半途,洛塵忽然抬手。身後三人立即止步,靠向岩壁。
前方十丈處,一塊突出的岩石表麵浮現出淡淡的符紋痕跡。那是舊日陣法殘留的標記,本不該發光。但現在,那紋路正以極慢的速度明滅一次。
他取出一枚新製的香引,放在鼻下輕嗅。係統界麵在意識中展開,掃描周圍靈流。數據滾動而過:空氣中有微量異種香灰殘留,成分接近黃泉穢香,但被某種力量壓製住了。
這不是自然擴散的痕跡。
“有人來過。”洛塵低聲說,“不久之前。”
隊員屏住呼吸。一人悄悄抽出短刃,另一人則將護心鏡貼在胸口,調整靈力流向。
洛塵沒有下令追查。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節奏。敵人如果設伏,就一定希望他們偏離原定路線。他重新確認了行進方向,繼續前進,步伐比之前更穩。
翻過一道斷崖後,地形變得開闊。前方是一片廢棄的藥田,荒草齊膝,曾經的靈植早已枯死。按計劃,他們需穿過這片區域,在子夜前抵達峽穀入口的藏身點。
就在踏入藥田邊緣時,洛塵腳步一頓。
地麵有一串腳印,很淺,幾乎被風吹平。但他認得那種步距——與昨夜據點外發現的追蹤者一致。那人左腳略拖,落地時重心偏右。
他蹲下身,從香囊中取出一小撮銀灰色香粉,灑在腳印凹陷處。粉末接觸泥土後迅速變暗,顯示出殘留的靈力軌跡。這條線延伸出去不到五丈便中斷了,像是被人刻意抹去。
“不是巧合。”他站起身,“對方知道我們會分路行動。”
隊員神色繃緊。有人低聲問:“要不要換路線?”
“不。”洛塵收起香盒,“他們想讓我們躲,我們就偏偏走正路。但速度放慢,每三十步停一次,聽風辨位。”
命令下達後,隊伍恢複移動。這一次,每個人都在注意腳下和頭頂的動靜。洛塵走在最前,手指始終搭在香囊邊緣,隨時準備調出應急香水。
穿過藥田後,進入一片密林。樹木高大,枝葉交錯,遮住了大部分天光。空氣中開始彌漫一股淡淡的苦味,像是陳年藥材腐爛的氣息。
洛塵抬起手,再次停下隊伍。
前方一棵古樹的樹乾上,掛著一塊布條。顏色是深灰,材質普通,但它出現的位置太高,不可能是普通人留下的。更奇怪的是,布條的一角被折成了三角形,角尖指向北方。
這是偵察隊內部才懂的標記方式。
可他們並沒有安排人提前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