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灰尚未落定,香囊內壁的黑煙符印猛然一顫,如被無形之手扼住咽喉,倏然縮回裂紋深處。洛塵指尖微動,最後一縷欲撲而出的香霧被悄然斂入袖脈,化作一線靈流回灌丹田。他抬眼,目光掠過跪伏於地的守護者殘骸——龍骨斷裂處滲出的幽光正緩緩滲入地磚,沿著香爐紋路蜿蜒流轉,仿佛血脈複蘇。
“它不是機關。”洛塵低語,掌心托起藏於夾層的龍牙碎片。暗金紋路在微光下浮凸,與地磚上的刻痕隱隱相契。他俯身,將龍牙置於紋路交彙之點。
嗡——
整座大廳驟然震顫。黑曜石穹頂裂開細紋,無數光點自四壁剝離,如星塵彙聚,凝成一張橫貫虛空的靈力地圖。山川、地脈、深淵、祭壇,層層疊影浮現,勾勒出上古戰場的全貌。中央一座巨墓輪廓清晰,正是此地,而其下方,一道血色符線如鎖鏈纏繞,標注著三個古字:葬心淵。
婉清立於洛塵左後方三步,冰魄劍未歸鞘,劍尖輕觸地麵。她並未抬頭看那恢弘投影,而是凝神於劍身——一絲極淡的藍霧自金屬紋理中滲出,悄然融入麵紗邊緣。她不動聲色,隻將左手微抬,袖中冰絲悄然繃緊。
蕭寒靠牆而立,雷鞭盤於臂間,紫芒在經脈中沉浮不定。他盯著地圖邊緣一處扭曲的靈力漩渦,眉心微蹙。“三處路徑指向同一山脈,但靈流方向相悖。”他開口,聲音低啞,“必有一條是虛影。”
洛塵閉目,指尖符文流轉,將龍牙氣息導入係統。香料解析功能雖殘損,卻仍能捕捉靈力本源。青煙自香囊裂紋溢出,纏繞龍牙,映出一道純淨的金色軌跡——唯有此路未被汙染。
“走這條。”他睜眼,琉璃色瞳孔倒映著地圖中那條筆直延伸的光帶。
婉清抬劍,劍尖輕劃投影。刹那間,劍身古紋與地圖路徑完全重合,寒氣自劍刃溢出,在空中凝成一道霜痕,久久不散。
“真實通路已定。”她說,聲音如冰泉擊石。
洛塵點頭,掌心覆於龍牙之上,靈力緩緩注入。香霧自指縫溢出,無色無形,卻攜帶著調香師獨有的韻律——那是模擬上古龍族祭祀時的靈力波動。香律如歌,低回盤旋,地圖驟然一亮,無數記憶碎片自光流中剝離,化作空間幻象,環繞三人浮現。
千年前。
蒼穹碎裂,赤雲如血。一座通天祭壇矗立於荒原,九條巨龍盤繞其上,龍心共鳴,靈力貫入大地封印。主祭者身披玄袍,手持權杖,麵容隱於黑霧之中。他低聲吟誦,手中權杖頂端的靈珠與龍心共振,卻在最後一刻驟然逆轉——靈流倒灌,龍鱗崩裂,龍血如雨灑落祭壇。
那權杖,正是玄陰老祖之物。
幻象切換。主祭者被七道鎖鏈貫穿胸腹,懸於龍墓深處。守護者立於其前,龍骨為軀,逆鱗為核,一掌按下,將其魂魄封入香爐形法器。然而,在封印完成的刹那,一縷黑煙自祭司天靈竄出,撕裂虛空,遠遁而去。
“他沒死。”蕭寒沉聲,“魂魄分裂,一具被鎮壓,一具逃逸。”
“逃逸的那部分,後來成了玄陰宗太上長老。”洛塵眸光微冷。他察覺香囊內壁的符印再度抽搐,爐口朝下,似在吞咽幻象中的血腥氣息。
幻象最後定格——那縷黑煙穿越時空,直墜而下,沒入一座終年陰霧籠罩的山門。殿前石碑刻著三個字:玄陰宗。
寂靜籠罩大廳。
洛塵緩緩收手,龍牙碎片黯淡,地圖光暈漸隱,唯餘葬心淵三字仍泛著血光。他指尖輕撫香囊,係統深處傳來一絲微弱震顫,仿佛某種封印正在鬆動。
“玄陰老祖曾是龍族祭司。”他開口,語調平靜,“他竊取龍心,企圖以龍族永生之法重塑肉身,卻被反噬,魂魄分裂。被鎮壓的那部分,成了這龍墓的祭品;逃走的,便是如今操控玄陰宗的惡靈。”
婉清目光微動,冰魄劍輕顫,劍身殘留的藍霧竟緩緩回流,沒入她眉心。她未言,隻將麵紗拉緊半寸。
蕭寒冷笑:“所以他對龍族遺物如此執著,是在尋找回歸本體的鑰匙。”
“不止。”洛塵望向地磚,“龍牙是封印鑰匙的碎片,而香爐紋路,是開啟葬心淵的陣眼。他需要完整的龍族血脈與香師之力,才能重啟封印儀式——而我,恰好兩者皆備。”
香囊內,黑煙符印悄然滲出一線,爐口微張,似在回應。
他不動聲色,指尖輕彈,一縷香灰自袖中灑落,無聲融入地磚縫隙。灰燼觸地瞬間,符印猛地一縮,黑煙如遭灼燒,迅速退入裂紋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