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散去，洛塵指尖那絲金線微微一顫，香囊殘片忽如灰燼中餘火般輕跳。他猛然睜眼，紫眸轉為琉璃色，瞳孔深處映出係統界麵殘影——一行猩紅文字無聲浮現：【大規模陰靈波動，能量指數上升300，操控源未滅】。
他喉間一甜，強行咽下湧上的血沫，左手死死按住腰間香囊。婉清正以冰蓮虛影護在他側，麵紗裂紋中滲出一縷血痕；蕭寒拄著殘核，三根雷針在掌心緩緩旋轉，電弧微弱如將熄之燈。
“來了。”洛塵低語。
話音未落，地底轟然震顫。宮殿深處，黑霧自石縫噴湧而出，如潮水般翻滾彙聚。數萬陰兵憑空凝形，披甲執戈，眼窩燃著幽綠魂火，層層疊疊圍成三重戰陣，將三人牢牢鎖死在中央。它們步伐整齊，踏地無聲，卻每一步都令符陣殘紋崩裂寸許，穢香之氣自地脈深處汩汩滲出，與黑霧交融，化作粘稠瘴氣彌漫四野。
“不是散魂……是列陣。”洛塵瞳孔收縮，係統即時解析數據在識海飛掠：【移動軌跡符合九宮步殺陣律動，受控頻率每息七次，誤差不足半瞬】。
他抬手掐訣，香囊殘片中最後一縷青金絲斷裂，化作光塵彙入指尖。第一劑香水瞬成——“淨魂霧”自掌心噴出，銀霧如紗鋪展，所過之處陰兵動作遲滯，魂火黯淡。可不過半息，後排陰兵齊齊低吼，黑霧翻湧，竟將前排殘魂吞噬重組，破損之軀瞬息複原。
“黃泉斷香！”洛塵咬破舌尖，心頭血混入香引，掌心雷符殘紋炸裂，香水爆開如墨蓮綻放。轟然巨響中，一圈陰兵炸成飛灰，空隙乍現。可未等三人反應，兩側陰兵竟主動撲入缺口，以魂軀為盾，硬生生堵住裂口，黑霧翻騰，戰陣再度閉合。
“靈光引！”他強提殘靈，釋放感知波。銀色光紋自額心擴散，欲探陰兵神識連接點。然而萬魂齊鳴，黑霧中驟起反噬，無數陰魂尖嘯彙成音錐，直刺識海。洛塵七竅再裂，血珠順鼻梁滑落，在唇角凝成暗紅血痂。
“沒用……”蕭寒低吼，三根雷針齊震，紫雷成網橫掃，卻隻在陰兵甲胄上留下焦痕。那些陰兵不退不避，任雷光灼體，步步逼近。“它們不怕痛！也不怕死！這根本不是靈體操控，是……是香道禁術！”
婉清劍碎飛旋，寒氣凝刃斬出七道弧光，斬滅十餘陰兵。可內層陰兵竟以殘魂為盾，反向吞噬寒氣，將冰屑化為黑霜反擲而來。她肩頭一涼，麵紗又被劃開一道裂痕，冷血順著鎖骨流下。
洛塵踉蹌後退半步，背抵晶石。經脈如被千針穿刺，每一次調香都似抽骨剝髓。他低頭看向香囊殘片，係統界麵閃爍不定，忽有一行細字浮現：【操控頻率……與香爐殘紋共振】。
他瞳孔一凝。
香爐——那具以家族骸骨煉製的邪器，曾出現在玄陰老祖書房深處。而此刻，陰兵行動的節奏，竟與當年係統解析“黃泉穢香”時記錄的焚香頻率完全一致。
“不是靠晶石……也不是靠地脈。”他低聲自語，琉璃色瞳孔深處燃起冷焰，“是香陣。他在用香道之術，將整座宮殿煉成了活祭法壇。”
蕭寒怒劈一記殘雷，逼退近身陰兵，喘息道：“你說什麼？”
“這些陰兵不是無主遊魂。”洛塵抬手抹去唇邊血跡，指尖沾著黑紅血汙，在晶石表麵劃出一道殘符，“它們是‘香引之兵’，靠特定香韻驅動。隻要源頭不毀，殺一萬，生一萬。”
婉清劍碎回旋，寒氣凝成屏障，聲音冷如冰刃：“源頭在哪？”
“宮殿深處。”洛塵望向老祖退走的方向，那裡黑霧翻騰，穢香濃鬱得幾乎凝成液滴，“他借地脈殘香重啟陣眼，現在……正在擴大操控範圍。”
話音未落，陰兵戰陣驟變。前排陰兵齊齊跪地，雙手插入胸膛，撕出魂核，高舉過頂。萬點幽綠魂火升騰，彙成一道扭曲光柱，直衝穹頂。光柱中，黑霧凝成巨大香爐虛影，爐口朝下，正對三人所在。
“他們在獻祭自身魂火……為陣法供能！”蕭寒瞳孔驟縮。
洛塵猛然抬手，香囊殘片中最後一絲係統微光被強行抽出。他以血為墨，殘符為引，在掌心勾勒出“破香訣”逆紋。香水未成，識海已如刀割，但他眼神未動。
“婉清，三息內擋住正前方。”
“蕭寒，護住我後背。”
兩人未問緣由，立刻響應。婉清劍碎合攏，凝成冰刃橫掃，寒氣成牆；蕭寒將三根雷針插入地麵，殘雷成網，封鎖後方。
洛塵閉目，指尖劃破手腕，心頭血噴灑於殘符之上。係統界麵轟然炸裂，無數香方殘頁在識海翻飛，最終定格於一頁焦黑古卷——【破煞引·斷魂香】。
此香非攻敵，專破香道禁術。需以調香者精血為引，逆燃壽元，直擊香陣核心頻率。
他雙手合印，血霧蒸騰，香水緩緩凝聚。一滴黑中透金的香露，在他掌心旋轉，散發出令萬魂哀鳴的氣息。
陰兵似感威脅，戰陣轟然壓進。前排陰兵自爆魂核，黑霧化刃，如暴雨襲來。婉清冰刃碎裂，寒氣潰散；蕭寒雷網崩斷，肩頭被劃出三道深痕。
“還差一步……”洛塵咬碎一顆後槽牙，血混著香露，香水終成。
他抬手欲擲——
香爐虛影突然震顫，黑霧中伸出一隻青麵巨手，五指如鉤，直抓香水本源。
洛塵瞳孔驟縮，掌心香露尚未離體，那手已近在咫尺。
他手腕一偏，香露擦著指尖飛出，未擊香爐，反倒墜入地底裂縫。
轟！
裂縫中爆開一圈金黑交錯的香浪，穢香如遭灼燒，發出刺耳尖鳴。陰兵動作齊滯，魂火劇烈搖曳。
可香爐虛影僅晃了晃，便再度凝實。
“不夠……”洛塵喘息，掌心空空，壽元如沙傾儘，“劑量太小，破不開核心。”
蕭寒單膝跪地，雷針僅存一根，插在心口前寸，勉強維持靈台清明。
婉清麵紗碎裂，半張臉暴露在晨光中，唇角血流不止，卻仍握緊劍碎。
陰兵戰陣再度合圍，香爐虛影緩緩下沉，爐口對準洛塵頭頂，似要將他生生煉化。
洛塵低頭，看向香囊殘片。那一絲青光再度閃過，極淡，如風中殘燭。
他忽然笑了。
笑得極輕，極冷，唇角血痕隨之裂開。
“原來如此……”他喃喃，“不是破陣。”
他抬起手，指尖沾血，在自己心口畫下一道逆符。
“是……換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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