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表麵的血痕如活物般蠕動,那道由精血勾勒出的原初爐紋在裂口邊緣緩緩旋轉,仿佛與天地節律同頻共振。洛塵指尖殘存的符文驟然一亮,金光自指節蔓延至腕骨,將斷裂的經脈強行接續。他未抬頭,隻將舌尖咬破,一口精血噴入香囊裂口。
香料空間內,凝時露轟然倒轉,倒爐紋裂痕中浮現出完整的運行軌跡——九轉凝香訣最後一式“焚心為引”,自係統殘影中浮現,字字如烙印刻入識海。那不是傳授,是覺醒。
血霧升騰,香基脈絡在混亂中重組。原始香基的灰燼蓮花驟然舒展,花心金芒暴漲,一縷無色之香自裂口逸出,不散不滅,直指核心。
核心黑焰猛然一滯。
倒懸香爐輪廓劇烈震顫,黑焰如潮退般向爐腹收縮,第九息尚未走完,便強行閉爐。符文逆輪未轉三圈,便戛然而止——它在逃,它在躲,它在試圖跳過虛弱期。
洛塵冷笑。
他早知它有靈。
“你調香,我亦調香。”他低語,聲音不再乾澀,而是如香槌落鼎,字字成律,“但你調的是死香,我調的是生息。”
他左手猛然探入香囊深處,香料空間藥材枯竭,唯餘凝時露在倒爐紋中央懸浮。他以殘指劃破心口,鮮血噴湧,直灌香基。血香相融,基底崩解又重組,琉璃瞳孔驟然熾亮,映出香基完整形態——一朵由淚露與灰燼凝成的重瓣蓮,花心一點金芒,似能滌儘萬穢。
往生淨世香,成。
婉清察覺寒氣共鳴,猛然抬手,冰晶麵紗寸寸碎裂,銀發如瀑散落。她雙指劃破眉心,精血化霜,在空中凝成三枚細針,針身刻滿逆向符文,正是玄冰九式最後一式“引香歸元”。她指尖輕顫,將其中一枚刺入香息屏障。
屏障微震,霜霧驟濃。
蕭寒伏地未起,七竅血痕未乾,斷裂雷脈如枯藤纏心。他猛然抬頭,紫電自顱骨深處逼出,凝於掌心。他咬破舌尖,以血為引,殘雷順經脈逆行,直衝丹田。雷意炸裂,他將最後一絲雷脈之力抽出,化作一道紫電長鞭,纏繞冰針,灌入屏障。
三力交彙。
香基轟然圓滿,無色之香升騰而起,如一線天光,直撲核心。
核心發出一聲低嘯,黑焰凝成三道鎖鏈,纏繞香息屏障,壓迫三色光痕瀕臨斷裂。它不甘,它怒吼,它以邪香為盾,試圖阻擋這縷生息之香。
洛塵不語,隻將香囊高舉過頂。
血痕蔓延,原初爐紋與香基共鳴,係統殘影浮現最後一句警示:“香成,命折半。”
他聽見了。
卻無動於衷。
琉璃瞳孔中,唯有香基流轉。
核心第九息終至。
黑焰內收,爐紋閉合,斷香點再現——半息虛弱,轉瞬即逝。
三人目光交彙,無需言語。
婉清雙指再動,第二枚玄冰引香針刺入屏障;蕭寒殘雷化爐,將紫電凝於指尖,如香師持杵;洛塵指尖符文爆燃,將往生淨世香一分為三,灑向屏障。
三色光痕驟然熾亮,赤為血,白為霜,紫為雷,交織成環,直衝核心。
就在三力觸及核心的刹那,符文殘餘猛然一震,黑焰化作三道人影——一為洛塵,銀發紫眸,指尖凝香;一為婉清,麵紗遮顏,劍指寒霜;一為蕭寒,雷纏周身,怒目而視。
香魘之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洛塵冷笑:“我調的香,豈容你模仿?”
他指尖輕彈,往生淨世香入影。第一道影子——那“洛塵”——驟然扭曲,麵容崩解,發出不屬於任何人的哀嚎,那是被煉化者殘魂的集體嘶鳴。影子如灰燼般剝落,化為飛煙。
婉清冷喝,冰魄劍碎片自香灰中飛出,與冰針合一,劍光如月斬落。第二道“婉清”脖頸斷裂,黑霧噴湧,卻無血,唯有腐香彌漫。
蕭寒殘雷化鞭,雷香交織,紫電如龍撲出。第三道“蕭寒”抬手欲引雷,卻被自身雷意反噬,身軀炸裂,黑焰四散。
三影俱滅。
三力再合。
無色之香驟然熾亮,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直刺核心。
光柱落處,核心劇烈震顫,符文逆輪瘋狂旋轉,卻無法重啟防禦。黑焰如潮退般被吸入爐腹,倒懸香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爐身骸骨寸寸開裂。
轟——
一聲巨響,不似雷霆,更似香爐炸裂。
核心轟然崩解,黑焰熄滅,倒懸香爐化為齏粉,隨風而散。邪惡氣息如退潮般消散,靜室中央隻餘一地香灰與碎冰,蕭寒的雷劫葫蘆滾落,紫電微閃,終歸沉寂。
空間劇烈震蕩,靜室四壁裂開蛛網狀紋路,碎石如雨墜落。地麵扭曲,靈氣亂流如刀,撕扯三人殘軀。
洛塵強撐起身,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每呼吸一次,都似有鐵砂刮過肺腑。他以香囊殘殼為引,將最後香基餘韻灑向地麵。香息擴散,形成一道靜香結界,暫緩空間撕裂。
婉清伏地未起,銀發沾血,眉心血痕未凝。她指尖微動,試圖撐起,卻無力抬起。
蕭寒仰麵而倒,紫電自七竅退去,呼吸微弱如遊絲。
洛塵低頭,看向核心消失之處。
地麵浮現一道幽深裂口,其內無火,無光,卻緩緩滲出一縷極淡的透明液體。液體落地無聲,卻讓香囊表麵血紋微微顫動,仿佛感應到某種同源之物。
他盯著那液體,嘴角竟浮起一絲笑意。
那笑極淡,卻森然。
香囊殘殼在他掌心微微發燙,血痕如活物般蠕動,緩緩向裂口深處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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