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及透明液體的刹那，那脈動如沉睡的心跳，順著經絡直抵識海。洛塵瞳孔驟縮，琉璃色在幽暗中泛起冷光，香囊殘殼上的血紋猛然一顫，仿佛被某種無形之力喚醒。他未退，反而將整隻手徹底沒入黑洞邊緣，任由那冰冷卻有節律的觸感纏繞指節。
一股無形波瀾自深處爆發，如香爐開蓋瞬間噴出的焚魂熱氣，卻無溫度，隻有一片純粹的震蕩。洛塵身形一晃，足下浮石崩裂，整個人被掀飛三尺。他右手疾點眉心，淡金符文自指尖炸開，凝成一道弧形香障，堪堪擋下第二波衝擊。
“穩住！”他低喝，聲音在虛空裡被拉成細線，幾不可聞。
婉清雙膝跪地，銀發如霜絲般揚起，眉心血珠震顫欲裂。蕭寒單臂撐地，紫電自七竅溢出，剛欲凝聚雷網，卻被那能量波一掃而空，雷絲寸斷，如灰燼飄散。
洛塵咬破舌尖，精血順唇角滑落，滴入香囊裂口。係統在識海中轟然震顫，浮現猩紅符文：「高維香律共振，頻率紊亂，建議撤離。」
他未應，反將殘餘“逆墜香”注入經脈。香基流轉，護住識海，琉璃瞳深處映出能量波的軌跡——非直線，非螺旋，而是如香篆燃燒時那般，一寸寸蜿蜒推進，帶著某種近乎儀式的節律。
“不是攻擊……是預警。”他低語，指節扣緊香囊，“它在示警。”
話音未落，第二波衝擊再度襲來。這一次，頻率更快，間隔更短。空間如紙張般褶皺，三人腳下浮石儘數懸浮，又被無形之力扭曲成螺旋狀，緩緩吸入黑洞深處。洛塵揮手灑出“清心滌塵香”，霧氣剛成形，便被那扭曲之力拉長、絞碎，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沒入虛無。
“常規香方無效。”他眸光一冷，左手按住香囊底部蓮花殘紋，以精血激活係統殘存防禦模塊。一層極薄的琉璃光暈自香囊擴散，勉強撐起三尺屏障。
蕭寒喘息粗重，額角滲血，卻仍抬手凝雷。最後一絲雷劫液自葫蘆中溢出，化作細密雷絲，如蛛網般探向能量波來向。雷絲觸及虛空，竟微微震顫，仿佛與那脈動產生共鳴。
“有回應。”蕭寒沙啞開口，“它認得雷。”
洛塵目光一凝，迅速記下雷絲震顫的節奏。三息之後，雷網崩解，蕭寒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卻未鬆手。他死死盯著那扭曲的空間，仿佛要將這無形之律刻入骨髓。
“再來。”洛塵道。
蕭寒咬牙，再度催動殘雷。這一次，雷絲延伸更遠，幾乎觸及黑洞核心區域。就在即將觸碰那透明液體的瞬間，雷絲猛然一顫，竟如琴弦般發出一聲低鳴，音波擴散，竟讓能量波出現半息停滯。
“軌跡可測。”洛塵瞳孔微縮，“它有規律。”
他迅速調出係統界麵，以雷絲震顫頻率為基準，推演能量波節律。琉璃光在識海中流轉，勾勒出一道複雜的香律圖譜——九轉三疊，如古調香訣中的“焚心引”，卻又多出三道逆旋紋路，似被強行扭曲。
“不是自然形成。”他低語，“是被人改過的香律。”
話音未落，第三波衝擊驟然降臨。這一次，能量波不再單純震蕩，而是如香灰揚起般，自黑洞邊緣擴散出無數細密裂紋。那些裂紋呈蛛網狀蔓延，所過之處，空間泛起灰白漣漪，仿佛被某種無形之物緩慢腐蝕。
洛塵瞳孔一縮，迅速掃過三人周身。婉清指尖泛白，玄冰之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蕭寒雷脈殘血凝滯，連呼吸都變得滯澀；他自己體內，錦鯉體質的自愈速度竟也減緩三成。
“香蝕紋。”他沉聲，“它在吞噬靈力本質。”
係統浮現警告：「檢測到未知香蝕效應，來源不明，侵蝕速率持續上升。」
“材料耗儘，下次調配需犧牲本源。”紅字閃爍。
洛塵未動，隻將香囊中最後一滴凝時露取出，置於調香皿中。他俯身，從婉清眉心血珠凝成的赤紅晶粒上刮下一絲碎屑，與凝時露混合。指尖符文一震，執念為引，香霧緩緩成形——“滯蝕香霧”，專用於阻斷香道侵蝕。
霧氣擴散，灰白裂紋蔓延之勢暫緩。然而，那香蝕紋竟如活物般繞行，從側麵迂回逼近，仿佛在尋找破綻。
“撐不了太久。”蕭寒靠在浮石上，紫瞳映著扭曲虛空，“這地方……在吃我們。”
洛塵未答，隻將香霧分出一縷，覆於婉清眉心。她低哼一聲，指尖微微抽搐，唇間溢出半句囈語：“香……在哭。”
聲音極輕，卻讓洛塵瞳孔一顫。
他低頭，看向香囊血紋。那紋路正與黑洞邊緣的脈動同步震顫，仿佛回應著某種遙遠的呼喚。他忽然明白——這黑洞不是死物，它有律，有息，甚至……有感。
“它不是要吞噬我們。”他緩緩道，“它在等我們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