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鐵幕垂落,空間寸寸塌陷。洛塵跪伏於地,脊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腕口裂痕中滲出的血珠尚未滴落,便被無形之力抽成細絲,纏入香殉巨像胸口的金色香印。他指尖微顫,那句“你認錯人了”尚在唇齒間殘響,封爐印已再度合攏,比先前更沉、更密。
靈力被抽離的痛楚如萬針穿髓,經脈空蕩似枯井,唯有血脈深處那一縷本源香息仍在搏動,微弱卻未熄。香囊碎裂處露出的微型香爐紋路與巨像胸口印記完全一致,蓮紋相映,仿佛某種古老契約正在強行激活。他無法動彈,連呼吸都成了奢侈,可紫眸深處金紋未退,反而在極致壓迫下沉澱出異樣的清明。
他不再掙紮。
反而閉眼,將殘存香息沉入血脈,借香囊殘痕與巨像之間那詭異的共鳴,反向感知其力量流轉。每一次抬手結印,每一次金光收束,都伴隨著一股微不可察的停頓——右臂金紋黯淡,香印旋轉略滯,仿佛在完成某種儀式性的能量重聚。0.3息。不多不少,恰好是攻擊完成與下一輪壓縮之間的間隙。
洛塵舌尖微動,默念係統深處一道未完成的配方:惑神香霧。
需以虛空苔嫩芽為引,輔以感知擾動之性,凝無形之霧,侵敵識海而不留痕。此方從未真正調成,因虛空苔早已枯死,香料空間活性低迷。可就在上一章,他那一滴血落入空間裂痕,竟使枯苔抽芽——如今那嫩芽正懸於香料空間邊緣,僅一線生機,卻含著被係統自動解析出的“感知擾動”特性。
機會尚存。
他咬破舌尖,精血湧出,順著牙齦滑入喉間。血香非為引靈,而是作為媒介,強行喚醒香料空間最後一絲流動。微光一閃,嫩芽輕顫,一縷極淡的青氣自根部剝離,順著血線逆流而上,滲入他掌心。
此時,巨像右臂金紋再度黯淡。
洛塵睜眼,瞳孔轉為琉璃色,指尖在掌心輕劃,以血為引,將青氣凝於呼吸之間。霧無形,味無蹤,唯有一絲極細微的波動,如風過無痕。他未抬頭,未動作,僅憑一口濁氣,緩緩吐出。
青霧如絲,貼地而行,繞過金光結界的縫隙,悄然攀上巨像麵部虛影。
刹那間,巨像動作驟滯。
抬至半空的手掌偏移半寸,結印手勢錯亂,金光結界隨之微顫,收縮之勢戛然而止。那原本如機械般精準的封印節奏,出現了一絲0.1息的紊亂。
洛塵瞳孔一縮。
有效。
他幾乎要鬆一口氣,可就在此刻,巨像胸口香印猛然加速旋轉,發出一聲低沉嗡鳴,仿佛某種內在機製正在“校準”。金光重新凝聚,封印之力再度壓下,比先前更穩、更冷。
但那一瞬的遲滯,已足夠。
洛塵垂眸,指尖在掌心再度劃動,以血續寫未儘之局。惑神香霧雖微,卻證明了巨像並非全然不可擾。它依賴某種固定的儀式循環,每一次攻擊都需完成能量重聚——那0.3息的間隙,便是破綻的起點。
他不再試圖爭辯身份,不再妄圖以力破局。真正的破綻,不在力量,而在節奏。
婉清被壓在石壁角落,冰魄劍橫於胸前,寒霜僅覆三尺,卻已難再凝。她抬眼望向洛塵,見他指尖微動,掌心血痕未乾,似在無聲推演。她未出聲,隻將劍尖輕點地麵,引動最後一絲玄冰之力,悄然滲入銘文裂隙。
蕭寒靠在另一側石壁,右臂焦痕蔓延至肩胛,雷弧微弱如殘燭。他喘息粗重,目光卻死死盯著巨像動作。當他看到那半寸偏移時,瞳孔驟縮。他明白了——洛塵在等,等那0.3息的空檔。
他緩緩抬起左手,將腰間葫蘆殘存的雷劫液傾入掌心。液體滾燙,灼得皮肉滋響,可他握得更緊。他不需全力,隻需一瞬爆發,配合那0.1息的紊亂。
三人之間,無言交彙。
洛塵再度閉眼,將全部感知沉入血脈共鳴。他不再依賴係統推演,而是以本能捕捉巨像每一次抬手的節奏。右臂金紋黯淡——來了。
他咬破舌尖,第二縷血香混著新生虛空苔的氣息,在掌心凝成更濃一分的青霧。這一次,他未藏於呼吸,而是將霧氣注入婉清冰盾殘痕,借寒霜傳導,使香霧沿銘文縫隙悄然滲透。
巨像抬手,五指張開,金光如網灑下。
就在結印完成的刹那,青霧纏上其麵部虛影。
巨像動作再滯,金光微顫,封印節奏再度錯亂。蕭寒猛然睜眼,掌心雷劫液轟然引爆,紫色電弧如蛇竄出,直擊金光結界最薄弱的節點。婉清同時催動玄冰錦鯉之血,寒霜暴漲,冰魄劍脫手飛出,斬向巨像右臂金紋黯淡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