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自撞擊點蔓延而出的刹那,空間如琉璃碎鏡般寸寸剝落。那道細如發絲的斷裂線迅速擴張,化作千百道交錯的紋路,將天穹撕成殘片。守護者殘軀劇烈震顫,符核黑紋崩裂,灰白核心暴露在外,裂痕中滲出的黑霧竟開始重組,新的符印雛形在胸口浮現,凝實中透出腐朽暴戾之氣。
洛塵指尖金紋遊走,掌心青銅香匣古篆幽光微閃,青光如絲,順著血香滲入地底,直指符核裂痕。蕭寒單膝撐地,耳角血痕未乾,紫瞳中雷光殘存;婉清劍鋒拄地,霜紋剝落,銀發間寒氣凝結成冰晶。三人靈力僅餘三成,陣型卻如磐石,靜待最終一擊。
然而就在香匣青光即將觸及符核的瞬息——
腳下大地驟然塌陷。
不是震動,不是崩裂,而是整片空間結構如沙塔傾覆,無聲無息地瓦解。原本殘存的銘文光火儘數熄滅,空氣扭曲成深不見底的渦流,漩渦中心不再是能量亂流,而是一片純粹的虛無。黑洞漩渦誕生了。
它無聲,卻比雷霆更暴烈。吸力如億萬巨手從虛空中伸出,撕扯筋骨、拉拽神魂。洛塵瞳孔驟縮,識海震蕩,香匣古篆轟然一顫,青光被硬生生扯偏,沒入虛空,湮滅無蹤。
“穩住!”他低喝,聲音剛出口便被亂流撕碎。
蕭寒雷火將竭,殘脈中僅存一絲電弧,卻被黑洞吸力強行抽離體外,化作紫煙飄散。他猛然咬破舌尖,以痛意維持清醒,雙手結印欲引雷成盾,可靈力剛聚,便如沙漏般傾瀉。
婉清玄冰錦鯉之血逆流經脈,冰鳳凰虛影尚未浮現,便被吸力碾碎。她劍尖點地,試圖凍結腳下方寸,可寒霜剛凝,便化作冰塵卷入黑洞。
三人身形同時離地,向那無光之淵拖去。
洛塵強壓識海翻湧,指尖金紋暴閃,以殘存靈力強行喚醒係統。香料空間震蕩劇烈,部分香料瓶罐被吸力扯出,瓶身碎裂,藥粉如煙飄散。他心頭一緊,來不及心疼,迅速調取“抗熵香方”——此香本為對抗空間亂流所備,此刻成了唯一希望。
燼心灰、殘餘香霧、自身精血,在掌心揉碾成漿。血香交融的刹那,一縷極淡的青氣自香匣裂痕溢出,融入調香。香水呈灰白霧狀,凝而不散,帶著微弱的排斥之力。
他將香水噴灑而出,霧氣瞬間在三人周身形成一層薄如蟬翼的光膜。
可光膜剛成,黑洞吸力驟增,光膜如紙帛撕裂,碎片化作香灰,被卷入深淵。
洛塵瞳孔一縮——調配過程中,他分明察覺香料被“反向解析”,仿佛有某種存在正透過香氣窺探他的係統。那股窺視感冰冷、古老,帶著不容抗拒的意誌。
“有人……在看。”他低語,聲音淹沒在空間崩塌的轟鳴中。
黑洞漩渦不僅吞噬物質,更侵蝕神識。三人意識驟然陷入幻象。
洛塵眼前浮現家族焚香祭壇,族人跪拜,香爐中燃起的卻不是檀香,而是人骨。火焰中,母親的麵容在扭曲,嘴唇開合,無聲呼喚。他心神劇震,幾乎失守。
婉清見玄陰宗冰窟深處,數十具軀體被冰封於牆中,麵龐扭曲,口鼻溢出黑氣。冰魄丹的煉製爐前,長老獰笑,手中劍正是她的冰魄劍。她指尖一顫,劍尖微偏。
蕭寒則見師妹立於幽冥血海之畔,雙目血紅,周身纏繞血魔之氣。她轉身,一掌穿透他胸膛,低語:“師兄,你救不了我。”
三人神識瀕臨潰散。
洛塵猛然咬破舌尖,血腥味衝入識海,金紋在指尖暴漲。他以血為引,強行鎖定係統核心,低喝:“青鸞!鎮神!”
香匣殘光一閃,青鸞虛影自青銅匣中掠出,雖淡如煙霧,卻仍展翅清鳴。一聲啼叫如利刃劃破幻象,三人神識瞬間清明。
三息。
僅三息清醒。
青鸞虛影消散前,香匣古篆浮現新字跡,幽青如香火燃痕:
香引虛門,命途逆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