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霧鏡麵再度凝成的刹那，第九重符文環的幽藍光暈忽然一滯。那原本規律起伏的節律波紋像是被無形之手掐住咽喉，驟然扭曲。洛塵指尖金紋微震，琉璃瞳中倒映出符文邊緣泛起的一縷黑煙——細若遊絲，卻帶著腐肉般的腥氣，悄然攀上香霧鏡麵。
他尚未動作，黑煙驟然暴漲。
刹那間，整圈符文環自內而外滲出濃稠如墨的霧氣，翻滾著向三人撲來。香霧鏡麵剛觸黑霧，表麵便發出“嗤嗤”輕響，金光迅速黯淡，邊緣竟如蠟油般融化剝落。
“退！”洛塵低喝，左手疾扣香囊，殘存香霧強行回卷，在三人身前織成一道薄幕。黑霧撞上香幕，腐蝕之聲不絕於耳，幕麵劇烈凹陷，卻未徹底潰散。
婉清目光一凝，左手指傷仍在滲血，寒氣卻已自掌心湧出。她並指劃空，冰靈力如細針穿刺香幕，在接觸黑霧的瞬間，那濃稠霧氣竟微微凝滯，蔓延之勢為之一緩。
“寒氣能壓製它。”她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動。
蕭寒雷源微動，紫雷在經脈中蓄勢待發，卻未出手。他盯著黑霧深處，眉心微蹙——那霧中隱約浮動的紋路，竟與紫霄宮禁典《雷淵錄》中記載的“九幽雷煞”有幾分相似，卻又扭曲得近乎褻瀆。
洛塵未語，識海中係統界麵已自行展開。【異域物質解析】模塊閃爍微光，一縷被香料空間隔離的黑霧正被數據流層層拆解。進度條緩慢推進，至三成時驟然卡頓。係統提示浮現：【檢測到非本界域靈息殘留，成分異常，建議終止掃描】。
他未理會警告，指尖輕點香囊內壁，一滴“空穀幽蘭”根汁滲出，混入香幕。蘭汁遇黑霧即生微光，霧中竟浮現出細碎的符文殘片——殘缺、倒置，卻與調香古篆中的“焚魂引”極為相似。
“這不是自然生成的。”洛塵眸光一沉。
婉清寒氣持續注入香幕，冰藍與淡金交織，形成一層半透明的護膜。黑霧被壓製在三尺之外，卻不斷翻湧，仿佛有意識地尋找縫隙。她指間血珠滑落，滴在護膜邊緣，竟被黑霧瞬間吞噬，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嘶鳴。
蕭寒終於開口：“符文環在動。”
三人齊望封印核心——第九重符文環竟開始逆向流轉，原本穩固的符文軌跡被黑霧侵蝕，部分紋路已扭曲成詭異的螺旋。更令人驚異的是，那運行節奏，竟與某種焚香儀式的節拍完全吻合。
洛塵瞳孔微縮。係統深處，一段塵封的香方自動浮現——【黃泉穢香·初祭式】。其焚香步序，與眼前符文逆流軌跡，分毫不差。
“它在模仿。”他低語。
識海中，青鸞器靈首次未出言譏諷。那抹青鳥虛影悄然浮現於肩頭，羽翼微斂，目光凝重地望向黑霧。片刻後，一聲極輕的歎息在洛塵識海中響起：“它在用‘穢香’之法，反向侵蝕封印……那個瘋子，當年就是這麼做的。”
洛塵未動聲色，指尖卻悄然劃過香囊邊緣。係統界麵仍在掙紮解析黑霧，進度條卡在六成，警告紅光頻閃。【檢測到上古調香師咒印殘痕，來源：幽冥地府】——八個字浮現又湮滅，如同被某種力量強行抹去。
他忽而抬手，琉璃瞳鎖定符文環某處斷裂節點。那裡，黑霧最為濃稠，卻隱隱透出一絲雷光殘影。他未言明，隻是將一縷錦鯉氣運悄然注入香霧，借運感知蔓延至符文深處。
刹那間，一股熟悉的煞氣撲麵而來——陰雷、怨念、還有一絲被強行扭曲的紫霄雷源氣息。
蕭寒猛然抬頭，額角青筋一跳。他感受到了，那黑霧中藏著的，竟是師門失傳已久的“雷獄引魂陣”殘紋。可那陣紋已被篡改，靈力流向完全逆轉，竟與穢香之術融為一體。
“它在融合。”洛塵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如鐘鳴，“不是單純的反撲，是有人在用調香之法，重構封印規則。”
婉清寒氣一凝，護膜邊緣驟然結出冰晶，將黑霧逼退半寸。她未問“誰”，因為她已察覺——那黑霧中偶爾閃現的符文殘影，與洛塵母親留下的香譜殘頁，竟有七分相似。
香幕之外，黑霧翻騰不休，符文環逆流不止。係統界麵紅光未熄，最後一行字緩緩浮現：【檢測到非本界域香道烙印，建議終止解析】。
洛塵指尖輕撫香囊，琉璃瞳中光影流轉。他未關閉係統，反而將一縷識海神念沉入香料空間深處，鎖定了那滴自玄陰宗帶出的“淨穢香灰”。灰中，一絲極淡的腐香正悄然蘇醒。
“原來……你是想用‘穢香’重開此門？”
青鸞虛影掠過他肩頭，羽毛輕掃過耳際，飄落的花瓣在空中化作一縷藥香。可那香氣未散，竟與黑霧交融，生出一絲腐朽之味。
香囊表麵，一道細微裂痕悄然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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