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殘爐裂開的縫隙中,最後一縷紅光熄滅,黑絲如枯藤般寸斷,墜入泥水。洛塵指尖仍抵著香爐核心節點,破靈香油滲入裂痕,發出細微的嘶鳴,像是某種活物在咽下最後一口氣。爐體轟然塌陷,碎成數塊焦黑殘片,那張人臉般的凹陷口部微微合攏,仿佛終於閉上了貪婪的嘴。
他喘息未穩,左肩傷口再度撕裂,血順著臂膀滑落,在泥水中暈開一圈暗痕。右耳的創口雖止了血,卻仍傳來陣陣刺麻,像是有細針在皮下穿行。體內的黑氣未清,順著經脈緩緩遊走,每一次心跳都讓那陰冷之感加深一分。
井口上方,石磚錯位的聲響再度傳來,比先前更近,更清晰。不是風動,不是獸行,而是腳步——緩慢、謹慎,帶著試探性的落點。
洛塵不動聲色,迅速將香針收回香囊。針身裂痕蔓延,符芯黯淡,已無法再用。他強撐起身,匕首在掌心一轉,刀尖輕敲香爐腹壁,正對那八字銘文的位置。爐體微震,一道極細的縫隙在銘文下方裂開,一枚折疊玉簡從中滑出,通體漆黑,表麵浮著暗金色紋路,觸手冰寒。
他指尖一收,玉簡已入香囊空間。隨即拔出匕首,將剩餘的破靈香油儘數滴入爐心殘骸。油液滲入,爐體發出一聲悶響,幽光徹底熄滅,再無半點靈力波動。
香爐,徹底死了。
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他背靠井壁,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彌漫,神識稍稍凝實。玉簡封印極深,三重禁製交疊,需以精血為引,香力為鑰,識念為鎖。他不敢大意,指尖蘸血,在玉簡表麵劃下第一道符紋。血光一閃,第一重封印應聲而開。
香囊微震,一道虛影在識海中一閃而逝——青鸞的輪廓掠過,未言語,卻有一縷本源香力悄然注入心脈,穩住他瀕臨潰散的靈台。
第二重封印開啟,他調出靜心露,滴於指尖,以香力滲透玉簡內部結構。係統殘餘的掃描功能斷續運轉,將符陣層層拆解。第三重封印破解時,他的視線已模糊,額頭冷汗涔涔,但識海中終於浮現出玉簡內容。
三部分內容,如刀刻入腦海。
其一,是三派弟子的行動記錄——赤霞門夜巡路線、青木宗靈藥采收時間、雲隱閣傳訊密道,每一項都被標注了“可控度”。最高者已達九成七,最低亦有八成二。記錄末尾,一行小字冷然浮現:“傀儡陣列,隨時可啟。”
其二,是一張殘方——“黃泉穢香”調製之法。主料為地脈穢氣、腐魂粉、九幽香灰,輔以活人精血為引,煉製七日七夜,可成霧狀彌漫。一旦擴散,吸入者靈根腐化,性情暴戾,見人即殺,不分敵我。殘方末尾注明:“穢香成,則三派自亂,聯盟必崩。”
其三,是一道密令,以古篆書寫,字跡陰冷:“待三派自相殘殺,聯盟動蕩之際,香契歸主,黃泉啟門。祭品已備,隻待引香。”
洛塵紫眸驟縮。
這不是簡單的操控,也不是尋常的叛亂。這是要以三派為祭壇,以聯盟為柴薪,點燃一場席卷整個修真界的混亂之火。幕後之人,早已布局長達數年,甚至更久。他們不急於動手,而是耐心等待——等控製鏈完成,等穢香煉成,等聯盟最鬆懈之時,一舉引爆。
而“香引歸墟,祭啟黃泉”這八字銘文,正是整個計劃的代號。
他腦海中閃過那本古老調香秘籍的第一頁——曾有一行小字,被他忽略多年:“香者,通幽之媒;調者,引魂之手。”當時他以為隻是古人的玄談,如今才知,這竟是“九幽香契”的開篇箴言。
係統悄然運轉,殘餘功能勉強解析出“三級控魂令”的權限等級——此令可遠程操控百人以下,持續七日,若配合“穢香”擴散,可將控製範圍擴大十倍。而能掌握此令者,必是“九幽香契”的核心執掌者,地位極高。
他閉目,將玉簡內容以係統加密形式封存於香料空間核心,僅在識海中高亮標記“香引歸墟”四字與“三級控魂令”編碼。其餘信息,儘數隱去。
井口陰影晃動,腳步聲已至井沿。兩人,一前一後,步伐沉穩,靈力波動內斂,非尋常守衛。
洛塵緩緩閉眼,呼吸放至最輕,身體微微蜷縮,偽裝成昏迷狀態。血跡已被香力蒸發,地麵無痕。香爐殘片儘數收入香囊,連一絲黑絲都未留下。
他指尖微動,三滴幻息香霧已在掌心凝成,隻待對方靠近井底,便瞬間引爆,借霧脫身。
可就在此時,香囊深處,那枚殘破的香針突然微微一震。
一道極細的訊號,從針尖殘餘的符芯中傳出——不是來自井外,也不是來自香爐,而是來自玉簡本身。
訊號內容,僅有一串數字:37.4。
洛塵心頭一震。
這不是編碼,不是坐標,而是時間。
三十七點四息後,井底地脈將有一次微弱震顫,幅度極小,尋常修士難以察覺。但若有人在此時啟動某種陣法,便可借震顫掩蓋靈力波動,完成隱秘傳送。
有人,在玉簡中埋了後手。
不是警告,不是求救,而是一條逃路——或者,是一條陷阱。
他指尖的幻息香霧微微顫動,未散,也未爆。
井口,一道身影緩緩探下,手持青銅燈盞,燈火幽綠,照向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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