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北境山道上積雪未融，四道身影踏雪而行，足下無痕。洛塵走在最前，指尖微動，一縷淡不可察的香息自翡翠香囊邊緣逸出，隨即化作點點微光，在前方空氣中凝聚成一條若隱若現的路徑。係統界麵在識海中緩緩展開，導航偏差已被修正，引星藤的孢子正沿著地脈遊走，標記著安全通道。
婉清緊隨其後，袖中冰絲悄然延展，纏繞風向節點，將四人氣息儘數封鎖。蕭寒低哼一聲，雷劫液在葫蘆內微微震顫，周身靈力被壓製至近乎沉寂。雲崖子立於末位，墨藍長袍垂落，手中權杖輕點地麵，每一步都精準落在靈力紊亂的間隙處。
“前麵三裡，便是千爐穀入口。”雲崖子低聲開口，“歸墟會在此設了三重哨卡，皆以活魂陣為基，偽裝成巡防弟子的模樣。”
洛塵未答，隻將一滴琉璃色香露凝於掌心，輕輕抹過香囊表麵。係統瞬間完成調配預演——亂息香已備妥，隻待風勢轉向。
越近穀口，空氣越顯滯重。遠處山坳間，幾股靈息交錯閃動，隱約可見人影穿梭。三人伏於高坡之上，俯視下方：三方勢力正在對峙。左側黑衣蒙麵者佩戴黑曜麵具，正以血符催動封印石碑；右側玄陰殘部結陣而立，領頭之人手持骨幡，顯然已察覺異常；另一側散修聯盟則按兵不動，目光緊盯即將開啟的石門。
“他們快破開封印了。”蕭寒眯起眼，指節輕扣葫蘆蓋。
洛塵抬手，香囊微震。一縷極淡的香氣隨風擴散，無聲無息滲入戰場中央。那名正在施法的黑曜麵具者猛然一頓，手中血符扭曲變形，反噬之力自經脈倒衝，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線。
“就是現在！”蕭寒手腕一抖，紫霄神雷轟然炸裂於地麵裂隙。碎石翻飛，兩股追擊路線瞬間被塌方阻斷。婉清劍不出鞘，лnь以劍意劃地成冰，寒氣蔓延，將入口周邊凍結成一片光滑鏡麵，他人難以立足靠近。
洛塵一步踏出，香囊中破禁符文激射而出，貼附於古老石門之上。雲崖子立即上前，權杖輕點符文交彙處，口中念出晦澀古語。石門上的篆文逐一亮起，層層封印應聲解開。
轟——
沉重的青銅巨門緩緩開啟，一股腐朽之氣撲麵而來，夾雜著細碎黴斑般的微粒，在空中飄散。係統警報驟響：【檢測到魂蝕黴孢，具有輕度意識侵蝕性，建議立即淨化】。
洛塵袖袍一揮，淨心露自香囊噴薄而出，形成半透明結界籠罩四人。青鸞器靈自香囊中浮現片刻，羽翼輕振，一聲清鳴蕩開，前方十丈內的空氣驟然清明。
雲崖子拄杖前行，低聲道：“此地尚屬外庭，暫無致命機關，但不可久留。”
眾人踏入遺跡前殿，隻見九百階梯蜿蜒向下，深不見底。兩側石壁刻滿殘缺香譜，字跡斑駁，卻仍能辨出幾分上古筆意。中央一座斷裂的青銅巨爐矗立，爐身遍布裂紋，爐心空蕩，卻隱隱傳來低頻共鳴。
洛塵緩步上前，指尖輕觸爐壁。係統提示浮現：【檢測到香印殘留能量，匹配度67，非目標爐眼】。
他收回手，目光掃過爐身上一道淺刻銘文。那符號形似雙環交疊，中心一點如瞳。雲崖子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腕部，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忽視的警告意味。
“彆碰那個記號。”老人聲音低沉，“這是‘閉目印’，凡刻此紋之處，皆為祭獻之地。觸之者，夢魘纏身，七日之內必見亡者之影。”
洛塵垂眸，指尖在香囊表麵輕輕一劃，係統自動記錄符號信息，並開始比對數據庫中的禁忌圖譜。他未再追問，隻是默默將一枚微型香丸嵌入腰間玉扣，隨時可引爆清神霧。
婉清閉目調息，靈識如細網鋪展，感知地下波動。片刻後，她睜眼道：“下麵有九條主脈，其中三條已有微弱靈流激活，像是被人提前觸動過機關。”
“歸墟會的人進來了？”蕭寒冷笑，“動作倒是快。”
“未必是他們。”雲崖子望向階梯深處，“也可能是之前的闖入者觸發了部分機製。這地方，死過太多人，每一級台階都吸過血。”
洛塵取出一枚玉瓶，倒出三粒晶瑩香丸，分彆遞予二人。“含在舌下，可防香霧侵神。每半個時辰更換一次。”
蕭寒接過，看也不看便吞入喉中。婉清略一頷首，也將香丸收好。
“我們下去。”洛塵率先邁步，踏上第一級台階。
足音未起，石壁上的香譜卻忽然泛起微光，仿佛有人在暗處點燃了一盞燈。那些殘缺文字緩緩流轉，拚湊出一句斷續箴言：
“香成時，魂歸來……爐未冷，鼎猶燃……”
雲崖子臉色微變，迅速從袖中抽出一張黃符，貼於自己額前。符紙燃燒，釋放出一圈靜謐波紋，打斷了文字的異動。
“不能再念下去。”他沉聲道，“這些香譜本身是記憶載體，讀得越多，越容易被殘魂種念。”
洛塵點頭，示意眾人加快腳步。四人沿階梯下行十餘級，確認再無異狀，才於一處平台稍作停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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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寒靠上一根石柱，手中雷弧緩緩遊走，照亮周圍黑暗甬道。他瞥見壁上一處凹槽，形狀奇特，似曾相識。“這槽口……像不像你那香爐的底座？”
洛塵走近細看，係統立即彈出提示：【匹配成功，該凹槽為‘九轉承香座’，用於安放核心香源】。
“這裡曾經供奉過某種主爐。”他低語，“但現在不見了。”
“被取走了。”雲崖子撫摸石槽邊緣，“三十年前我來時，它還在。那晚我聽見爐中有哭聲，像是無數人在同時低語。第二天，它就消失了。”
洛塵沉默片刻，指尖再次劃過香囊，調出係統推演圖。九座香爐的位置已在腦海中成型，其中一座仍在閃爍紅光——那是係統鎖定的首要破壞目標。
“我們得趕在他們之前找到第三爐眼。”他說，“隻要毀掉其中一座，整個引魂陣就無法圓滿。”
婉清忽然抬手，指向下方某處：“那裡有光。”
眾人順她所指望去。在階梯拐角的陰影裡，一絲幽藍微光正緩緩流動，如同液體般順著石縫滲透而出。那不是火光，也不是靈光，而是一種近乎凝固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冷焰。
雲崖子握緊權杖，聲音壓得極低：“那是‘燼魂火’，隻有當有人死亡且執念未消時，才會從屍骨中滲出。它不該出現在這裡……除非，最近有人死了。”
洛塵盯著那抹幽光，緩緩抬起右手。香囊微震，一縷極細的香絲自其中延伸而出，如探針般朝那光芒試探性地靠近。
就在香絲觸及光暈的刹那——
石壁上的香譜突然全部亮起，同一句箴言再次浮現，這一次，清晰無比：
“誰持香，誰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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