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洞底部的敲擊聲戛然而止，仿佛從未響起。洛塵站在高台邊緣，指尖符文微閃，一縷淡青色香霧自指間溢出，如細蛇般貼地遊走，在空氣中劃出細微波紋。香霧掠過倒伏的殘敵屍身，觸及胸口灰黑經脈時驟然翻騰，泛起赤紅漣漪。
“三處封魂咒印。”他低聲說，聲音不帶起伏，“陰火蝕骨，觸之即爆。”
蕭寒站在數步之外，雷核在掌心緩緩旋轉，紫電纏繞指節卻未外放。他盯著那名被香霧標記的執事，眉頭微蹙：“就這麼幾個死人，值得費神？不如一把雷火燒儘。”
“他們不是死人。”婉清忽然開口，冰魄劍尚未歸鞘，劍尖垂地，一縷寒氣自刃口滲出，沿著地麵裂紋悄然蔓延，“是祭品。活著的時候就被抽乾了神識，隻剩軀殼維持陣法運轉。”
洛塵點頭，從香囊中取出一枚透明晶石，輕輕按在執事胸口。晶石接觸陰氣的瞬間，表麵浮現出斷續畫麵——幽暗石室，血玉嵌入陣眼，黑袍人低語：“主祭即將蘇醒。”
畫麵一閃而逝，晶石已吸收完畢，靜靜躺在他掌心。
“記憶殘片。”他說，“生前最後一刻的執念凝成影像，被香晶捕獲。雖不完整，但足夠說明問題。”
蕭寒眯起眼：“誰會用活人當陣基？還特意留一口氣堵住入口？這不是作戰，是守墓。”
“守的不是墓。”洛塵將晶石收入香囊空間，係統界麵依舊殘缺，但至少能暫存樣本，“是等一個時間點。”
婉清收回冰絲，寒氣收束於掌心，化作一點霜光：“剛才探到底層的共鳴頻率變了。原本每十二息一次，現在變成九息半。節奏在加快。”
洛塵眸光微動。他蹲下身，手指輕拂執事腰間殘破骨符。符上刻痕已被腐蝕大半，僅餘幾道扭曲紋路。尋常讀取術法無法激活，強行注入靈力隻會引發反噬。
“彆用雷劫液。”他抬手攔住蕭寒伸來的手掌，“這東西經不起灼燒。”
“那你打算怎麼查？”蕭寒收回手，葫蘆掛在腰間輕晃。
洛塵閉目片刻，唇間吐出兩個字：“青鸞。”
虛空中一道青影掠過，未現全形，隻有一縷意識波動湧入識海。下一瞬，香囊深處裂開一道微不可見的縫隙，一滴銀白色香露緩緩滲出，落入他指尖。
“溯憶香露。”他睜開眼，琉璃色瞳孔映著微光，“隻能用一次，省著點。”
婉清立刻以冰絲纏住骨符兩端，寒氣穩住其內部能量流動。洛塵將香露滴入裂痕，液體甫一接觸便泛起淡淡金紋，如同活物般鑽入符體深處。
片刻後，一行文字浮現半空：
“癸卯年七月初七，子時三刻，啟幽冥門，獻九百童男精魄，迎歸‘祂’臨凡。”
落款清晰可辨：玄陰分支·北陵殿。
蕭寒瞳孔一縮：“九百童男？哪來的這麼多孩子？”
洛塵沉默片刻，調出係統緩存的記憶片段與密文交叉比對。三年前南嶺村落失蹤案的數據自動浮現——三百二十七戶人家，八百九十六名男童，一夜之間蹤跡全無。
“不是沒有。”他聲音冷了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
婉清握緊劍柄：“他們在等那天。隻要儀式完成，不管我們毀了多少樞紐，都不重要。”
“所以這群人死守這裡，不是為了反擊。”洛塵站起身，目光掃過滿地屍骸，“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地底的能量積蓄到臨界點。”
蕭寒冷笑一聲：“一群傀儡也能算計到這種地步？背後肯定有人在操控。”
“不止是人。”洛塵將骨符與香晶一同封入香料空間，係統輕微震顫，表示已安全收納，“北陵殿向來獨立行事，從不與其他分支聯絡。現在卻主動留下署名，說明他們不怕暴露。”
“這是警告。”婉清低聲道。
“也是誘餌。”洛塵望向坑洞深處，風從裂縫中吹出，帶著焦鐵與腐土的氣息。他指尖符文流轉，試圖再次啟動掃描，但係統仍不穩定，反饋模糊不清。
蕭寒皺眉：“你不覺得太巧了嗎？我們剛破了他們的抵抗，底下就傳來敲擊聲，緊接著你就在屍體上找到密件？萬一這是個圈套，引我們去追查一個假目標？”
“有可能。”洛塵承認，“但這份密件是真的。香露不會偽造信息，冰絲也未檢測到幻象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