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風起,卷動簷角銅鈴,洛塵指尖仍懸於香囊表麵。霧氣未散,係統界麵中半透明的數據流緩緩滾動,殘留青磚的解析進度條停在九成七的位置,最後一段波頻正被剝離出原始結構。
“微量黃泉穢香前體,具備延遲腐蝕性。”他低聲念出結果,眸光一凝。
香囊輕震,一道加密令符自其中飛出,直入傳訊陣眼。指令僅八字:“淨障覆膜,三級戒備。”
話音落時,數名調香弟子已悄然行動。他們手持玉匣,在各處陣眼上方開啟小型香爐,一層近乎無形的薄霧緩緩沉降,與原有香力交融。無人交談,唯有靈壓在空氣中微微起伏,如同呼吸般規律而緊繃。
洛塵閉目片刻,識海中七十二處節點逐一亮起綠光。無一延遲,無一紊亂。但他並未放鬆,反而將一縷神識沉入地脈感知網——那是婉清布下的寒息屏障,此刻仍在穩定傳遞岩層深處的細微變化。
他睜眼,轉身走向殿門。
廊下,婉清依舊靜立,冰魄劍貼身而掛,劍柄上凝著一層極細的霜紋。她察覺腳步聲,並未回頭,隻輕輕點頭。兩人之間無需言語,洛塵已知東南暗渠的溫度正在回升。
他抬步疾行,身影掠過長階,直奔西北隘口。
途中經過三處香陣陣眼,皆見弟子守值,藥鼎溫燃,香氣內斂。他在第二節點稍作停留,伸手探向空中飄浮的香霧,指尖微顫,隨即皺眉。這香雖純,卻少了一絲銳意——那是對抗侵蝕所需的鋒芒。
“換‘蝕抗型’引香。”他對身旁副手道,“每半個時辰輪替一次,不可懈怠。”
抵達暗渠入口時,地下熱流已使地麵石縫泛出淡淡白汽。洛塵蹲身,掌心貼地,琉璃色瞳孔倒映出係統投射的熱力圖譜。紅色細線如蛛網蔓延,正緩慢啃噬凍結層。
他取出一瓶幽藍液體,瓶身刻有冰鱗紋路——玄陰凝髓露,出自係統空間深處培育的千年寒髓草。拔塞瞬間,冷氣噴湧,竟在空中凝成霜花四散。
三滴落下,滲入地縫。緊接著,婉清遙傳的一縷寒氣自遠方襲來,與香液交融,轟然炸開一圈冰環。岩層震動微止,溫度驟降。
“屏障重建。”他低語,隨即傳音工坊,“第二批蝕抗香引準備就緒,隨時替換老化節點。”
完成加固,他並未久留,立即折返指揮殿。途中袖袍微動,一枚玉符自懷中浮現——蕭寒的訊息到了。
“雷香陣已預啟,缺引信錨定。”
洛塵停下腳步,指尖劃破皮膚,鮮血滴入香囊。係統瞬間運轉,將血珠與調香密紋融合,重構為一枚閃爍金紋的靈息信標。他喚來疾風隼,將其縛於鳥爪,揮手放飛。
隼影剛沒入雲層,一道陰風橫掃而至。鳥身劇震,信號中斷。
他早有預料,右手迅速按在腰間香囊,左手結印虛點地麵。刹那間,婉清的冰魄劍嗡鳴一聲,寒氣順著地脈感知網逆向傳導,將尚未損毀的數據以冰紋形式刻入岩層脈絡。
千裡之外,紫霄宮邊境哨塔之上,蕭寒正仰望天際。忽覺腳下石磚生寒,低頭一看,數道冰痕自行浮現,交織成符。
他抬手覆於其上,雷靈力灌入,符文化作信息流入識海。
片刻後,一道紫電自塔頂衝天而起,在空中炸出一朵雷蓮。
回應到了:“雷香陣已錨定,隻待敵動。”
洛塵站在歸途中央,感受到那一閃而過的雷息波動,終於緩步前行。
重回指揮殿,沙盤金線再度輕顫。這次並非來自地底,而是東南天際邊緣,靈雲翻湧,似有大規模集結征兆。可預警符籙仍未觸發,仿佛那片天空已被某種力量遮蔽。
他立於沙盤前,閉目調息,神識貫通全陣,逐一校驗七十二處節點響應速度。每一處都精準同步,香力流轉無滯。
睜開眼時,紫眸深處映出層層推演光影。
“新防已成,隻缺一試。”
他說完,不再走動,盤坐於主位之前,香囊懸浮膝上,指尖輕搭其麵,隨時準備響應第一波衝擊。
殿內寂靜如淵,唯有沙盤中金線偶爾微閃,像是某種無聲的倒計時。
婉清仍在廊下,未曾移動。她的手指始終搭在劍柄,寒氣不斷滲入地磚,維係著那張覆蓋整段岩層的感知網。風吹動她的銀發,麵紗邊緣浮現出細微霜晶,但她毫無察覺。
蕭寒立於哨塔之巔,黑袍獵獵,腰間葫蘆微微震顫。他手中握著一枚剛凝成的雷香爐虛影,爐心跳動如心跳,與遠方某股無形頻率悄然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