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南側的泥土微微隆起，幾株枯草根部鬆動，像是被什麼從下方輕輕頂起。洛塵站在指揮帳外，目光落在那片異動的地表上，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顫。
他沒有靠近，也沒有喚人查看。
片刻後，他轉身掀簾入帳，香囊貼腕而落，發出一聲極輕的磕響。案上玉簡堆疊如山，殘留靈力交織成雜亂光暈，映得帳內光影浮動。他坐定，手指撫過其中一枚邊緣刻有蛇形紋路的玉簡——正是昨夜繳獲之物中，唯一帶有古老封印氣息的那一塊。
青鸞自肩頭躍下，化作綠發少女立於案角，羽尖輕點最上方的玉簡：“這三枚，靈波頻率與其餘不同，像是被人刻意混入戰利品中。”
洛塵點頭，指尖泛起淡金符文，緩緩壓向第一枚玉簡表麵。封印應觸而震，卻未破裂，反有一層灰霧自紋路縫隙滲出，在空中凝成斷續符號。
“不是文字，是靈紋加密。”他說。
青鸞抬手，一片青葉自袖中飛出，懸於灰霧之上。係統低鳴啟動，香料空間深處傳來細微震顫，仿佛有沉眠的機關被喚醒。霧中符號逐一被吸入葉片，解析進度條在洛塵瞳孔中浮現，緩慢推進。
“百分之二十三……能量不足，無法完整解碼。”係統提示音微弱。
洛塵沉默片刻，從香囊中取出一小瓶殘液，瓶身透明，內裡蕩著銀紫色光澤——是前戰所剩的最後一滴靜淵液。他傾入三滴至青葉表麵，葉片驟然亮起，灰霧瞬間重組為一行扭曲古字：
【九闕遺香台，藏於南脈地心井，香引通幽，唯識者入。】
“九闕？”青鸞聲音微變，“這個名字……不該存在了。”
洛塵未答，已將第一枚玉簡擱置，轉而開啟第二枚。封印更厚，符紋交錯如鎖鏈。他並指為刃，以靈力割破掌心，血珠滴落玉麵，封印應聲裂開一道細縫。
係統再次掃描，進度條跳至百分之四十便停滯不前。
“還是不夠。”他低聲說。
第三枚玉簡最為古舊，表麵布滿蝕痕，入手冰涼。他將其置於案心，雙手結印，香囊微旋，一道琉璃色光流自囊口溢出，纏繞玉簡周身。刹那間，玉簡內部泛起幽藍微光，一幅殘缺地圖緩緩浮現於半空——山巒走勢、地脈流向、一處深陷地底的圓形祭壇赫然可見。
“找到了。”他說。
投影中，祭壇位於正南偏東十五度方位，深度約二百八十丈，與此前監測到的異常靈頻波動位置完全重合。
青鸞凝視那圖良久，忽然道：“這不是普通遺跡。九闕遺香台，傳說是上古調香師集畢生心血所築的試香聖地，每一重闕門都需對應一種失傳香方才能開啟。若強行闖入……”
她沒說完。
洛塵指尖輕劃空中投影，停在祭壇中央一點。那裡標注著一個極小的符號——一朵五瓣花，花瓣末端彎曲如鉤。
“《上古百香錄》第十三篇末頁，也有這個標記。”他閉眼回想，“當時係統判定為殘缺章節，匹配失敗。現在看來，並非無跡可尋。”
青鸞皺眉：“你打算去？”
“不是現在。”他睜開眼，紫眸深處已有微光流轉，“隊伍未整，情報未明，貿然行動隻會重蹈覆轍。但這條線，不能斷。”
他將三枚玉簡收攏，以香絲纏繞封存，放入袖中。隨即取出一塊空白玉簡，開始錄入解析所得信息。筆尖劃動，字跡清晰而克製，僅記錄坐標、特征與初步判斷，未提“九闕”二字。
寫罷，他吹熄案燈，帳內陷入昏暗。
風從帳縫鑽入，吹動一角垂簾。遠處營地燈火漸稀，白日喧鬨早已平息，唯有巡邏弟子的腳步聲偶爾掠過。
青鸞重新化作青鳥，落回他肩頭，羽翼收攏，氣息仍顯虛弱。
“你有沒有想過，”她忽然開口，“為什麼敵人會在戰利品裡留下這種東西？太巧了，像是故意讓你發現。”
洛塵靠向椅背，手指無意識摩挲香囊裂痕。
“我知道有人想引我入局。”他聲音很輕，“但我也知道，有些路，早晚要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