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黑雷自爐口溢出，尚未落地，地麵已開始碳化。洛塵舌尖含著那團混著精血的“蝕心種”，卻未吐出。他雙目微闔，指尖輕顫，在破碎的屏障殘骸中捕捉到一絲殘存的香氣回流——那是“逆脈引”的餘韻，仍在沿著石縫緩緩爬行。
他右手一勾，淡金色符文在掌心浮現，將那縷殘香截入指間。香囊微震，係統無聲運轉，將殘香頻率與先前靜心露留下的冰紋波動進行比對。瞬息之間，一組從未記錄過的修複配方在識海成型。
“凝界膏。”他在心中默念。
香料空間深處，最後一縷銀灰色膏體被抽出，如同細沙般流入空玉管的殘片之中。他迅速加入從靜心露結晶中碾磨出的冰粉，再以舌尖血為引，催動琉璃瞳光注入其中。香水在管內翻湧，由濁轉清，最終化作一縷淡青色霧氣，凝而不散。
“起。”
洛塵單膝跪地，左手貼住地麵，順著冰紋追溯屏障根基。兩名弟子蜷身蹲伏，背靠背護住中心區域，衣角已被遊走的黑雷燎出焦痕。他們沒有開口，但呼吸節奏已然隨洛塵的動作放緩。
他右手猛然揮灑。
香水如霧扇形擴散，觸地即凝，化作無數細若蛛絲的光絡，沿著冰紋疾速攀爬，纏繞向三處仍在震顫的支點。裂口處泛起微光，薄如蟬翼的弧形屏障自地麵向上拱起，雖僅半尺高，卻穩穩撐住了傾塌之勢。
黑影雙臂高舉，香爐虛影旋轉加劇，九道鎖鏈儘數斷裂，懸浮於頭頂盤旋。黑雷在其周身遊走，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電場，壓迫感如山傾倒。可就在這毀滅即將降臨的一刻，屏障竟重新立起。
洛塵喘息微促，左手指尖仍貼地維持連接。他知道，這層屏障撐不了太久。凝界膏本非為此用途而生，強行解析為粘合劑，效力正在快速流失。但他已爭得一線喘息。
他目光掃過黑影胸前紫斑。
每一次抬臂，那處皮膚都會輕微抽搐一次，幅度極小，幾乎難以察覺。可洛塵看得真切——那是力量輸出的極限征兆。對方並非無窮無儘，而是以某種方式壓製了疲憊感，強行催動法則級能量。
“還有破綻。”他低聲。
袖中滑出一瓶淺綠色香水，標簽早已磨損，隻餘一角“擾神”二字。這是早前調配的低濃度乾擾香，原本用於對付靈覺敏銳的探子，此刻卻成了唯一可用的牽製手段。
他不動聲色，朝左側弟子遞去一個眼神。
那人會意，從懷中取出一枚香符，猛地擲向黑影側前方。香符燃起微光，雖不足以傷敵，卻讓黑影的目光微微偏移了一瞬。
就在那一刹那，洛塵指尖輕彈。
擾神香如晨霧般飄散，隨氣流悄然滲入黑影呼吸路徑。幾乎同時，其右臂頓了一下，抬升的動作遲滯半拍，頭頂香爐虛影也隨之晃動。
有效。
洛塵立刻下令：“左移五尺，壓低身形。”
兩名弟子迅速調整位置，避開正對香爐的軸線。黑影似有所覺，低頭看向自己顫抖的手臂，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仿佛體內有某種平衡正在崩壞。
洛塵沒有再動。
他將剩餘的修複香水分成三份，藏於袖中暗袋。隻要屏障出現新的裂痕，他能在兩息內完成補強。與此同時，他悄悄將“蝕心種”從舌根移回舌尖，隨時準備發動最後反擊。
黑影緩緩垂下雙臂。
香爐虛影停止旋轉，鎖鏈垂落如死蛇。可空氣中的壓迫並未減弱，反而更加凝重，仿佛暴風雨前的死寂。它的胸口起伏明顯，紫斑顏色由深轉暗，像是被強行壓抑的火焰。
洛塵盯著那處，忽然發現一絲異樣——每一次呼吸，紫斑邊緣都會滲出極細微的黑氣，隨即被軀體吸收。那是反噬的征兆。過度催動未知力量，正在侵蝕其本身。
“你在燃燒自己。”洛塵終於開口，聲音平靜，“所以才不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