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枯葉貼在洛塵肩頭，紋路如蛛網般裂開。他沒有抬手拂去，隻是指尖在香囊上輕輕一壓，一縷極淡的霧氣自袖底滑出，融入空氣。四周林木愈發稀疏，樹乾上的苔蘚呈現出不自然的灰白色，像是被什麼吸儘了生機。
“停。”洛塵低聲說。
甲與乙立刻收步，陳岩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身形。前方地勢下沉，一道殘破山門橫亙在坡底，石柱斷裂，牌匾傾覆，上麵“青溪門”三字已被利器劈得模糊不清。
空氣中飄著焦木與腐草的氣息，深處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像是焚燒過某種含鐵的礦物。洛塵閉眼片刻，係統界麵無聲展開：【檢測到陰蝕類殘留靈波，濃度達臨界值，建議啟動防護】。
他取出一枚玉瓶，輕輕旋開，灑出幾滴無色液體於四人衣角。香氣無形，卻讓周圍躁動的氣流驟然平複。
“走慢些，踩我腳印。”
一行人沿斜坡下行，地麵碎石遍布，偶爾可見斷裂的劍刃半埋土中。主殿早已坍塌，隻剩幾根焦黑梁柱支撐著殘瓦，院心陣法基座扭曲變形，符文溝槽內凝固著暗紅渣滓，仿佛曾有熔漿從中噴湧而出。
陳岩忽然加快腳步，朝一處倒塌的廂房衝去。
“回來！”洛塵喝道。
幾乎同時，地麵微震，一道赤光自瓦礫下竄起。他袖中飛出一線銀霧，迎風化作薄紗般的屏障，將那道光芒擋下。轟然一聲悶響，泥土炸開，露出下方埋設的一塊爆炎符陣，此刻已碎裂熄火。
陳岩跪倒在廢墟前，雙手顫抖地撥開斷梁。一具年輕修士的遺體露了出來，麵容焦黑，手中仍緊握著半截斷劍。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整個人癱坐在地。
洛塵走近，從懷中取出一支短香，點燃後插在屍體旁。青煙嫋嫋升起，盤旋成環，緩緩籠罩住整片區域。片刻後，怨戾之氣退散，連空氣都顯得清明幾分。
“彆碰任何東西。”他說，“這裡不止死人，還有彆的痕跡。”
甲和乙分頭向左右搜查。洛塵則走向主殿遺址，在一塊翻倒的碑石前蹲下。碑麵刻著一段殘文，末尾幾個字被利刃剜去。他指尖輕撫裂縫，琉璃色瞳孔微閃，係統開始解析殘留靈力波動。
【溯源完成：三日前戌時，禁製核心遭外力衝擊，持續七息後崩解。靈識波動記錄顯示，至少二十三名弟子當場死亡，九人被封印靈台後帶離。】
他站起身，望向北方山穀方向。就在那一刻，腰間香囊內的玉管再度發燙——正是那支尚未配齊材料的“溯影香”。
他取出玉管，貼在碑石表麵。
刹那間，玉管內部泛起微光，一道模糊影像浮現：數名黑袍人立於大殿中央，為首者手持一方青銅印璽，正按向一名跪地弟子的天靈。那弟子雙目失神，頭頂升起一縷灰白氣息，被印璽吸入。其餘人則押著幾名昏迷的少年走出山門，身影漸遠。
影像中斷。
洛塵收回玉管，神色未變，但指節微微收緊。他知道那不是幻象，而是執念殘留與係統共鳴產生的回溯片段。
“找到了！”乙的聲音從後院傳來。
眾人趕去，隻見一口地窖入口被掀開，裡麵蜷縮著一名老仆模樣的人，衣衫破爛，滿臉汙垢。甲將他扶出時，他劇烈掙紮，嘴裡不斷重複：“香爐碎了……不能點香……他們會聽見……”
洛塵示意眾人退後，自己上前，從香料空間取出一小盒膏體。揭開盒蓋，一股溫潤藥香彌漫開來。他用指尖蘸取少許，輕輕塗在老仆眉心。
老仆身體一僵，隨即呼吸漸緩，眼神也不再渙散。
“你是青溪門的人？”洛塵問。
老人嘴唇抖動：“你……是誰？”
“來查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