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的右臂忽然一顫，袖口下肌膚泛起的青灰紋路正順著經絡向上蔓延，像是霧氣在她血脈中遊走。她張了張嘴，聲音壓得極低：“它……在往骨頭裡鑽。”
洛塵瞳孔微縮，指尖一動，香囊無聲開啟。他取出一瓶淡金色香水，瓶身流轉著細碎光斑，抬手便向三人頸側各噴一縷。香氣彌散的瞬間，陳岩猛地吸了口氣，仿佛從深水浮出，神識終於不再被層層裹挾。
“閉氣三息。”洛塵低聲說，目光卻已落在地麵。
他蹲下身，指尖輕觸濕苔，靈力沉入地脈。係統界麵在識海悄然展開——【低頻共振掃描啟動】。琉璃色在眼底一閃而過，一道極細的光軌自泥土深處浮現，斷續延伸，如同被霧氣啃噬過的絲線。
“有路。”他站起身，聲音平穩，“月照砂的殘跡還在導引，地下靈脈沒斷。”
陳岩喘了口氣，握緊雷葫蘆：“那光呢？剛才明明看見了。”
“不是幻覺。”洛塵望向前方濃霧，“但也不能信。這霧會扭曲視線，剛才我拋出靈力瓶，落點和光影完全錯位。”
他解下腰間翡翠香囊，抽出一根銀絲線，通體泛著冷潤光澤，一端係在自己手腕，另兩段分彆遞向二人。
“抓牢。”他說，“彆鬆手，也彆抬頭看。跟著我的腳步，一步不差。”
三人重新列隊，洛塵在前，陳岩居左，丙靠右。銀絲繃直，貼地而行。每踏七步，洛塵便停頓一次，腳尖在泥上劃出短痕，像刻下無形的記號。
霧越來越重，行至半途，腳下忽然傳來異樣震動。陳岩腳步一偏，似要轉向左側，洛塵反手一拽，將他拉回原位。
“彆動。”洛塵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你剛才聽見什麼了？”
陳岩咬牙：“像有人踩在我身後……可回頭又沒有。”
“回聲陷阱。”洛塵道，“霧把我們的腳步複製了，還加了延遲。你聽到的，是三息前自己走過的路。”
丙忽然低語：“洛塵……你聽沒聽見？有人叫我名字。”
她眼神有些渙散，額角滲出冷汗。洛塵立刻從香囊取出一枚青褐色熏香丸，塞入她口中。
“吞下去。”他語氣不容抗拒。
香丸入喉即化，一股清涼直貫識海。丙猛然一震，眼中的迷霧退去幾分。
“彆開口。”洛塵繼續前行，聲音低緩卻清晰，“接下來無論聽見什麼都彆應。這霧能借聲波擾神，叫你名字的是它，不是人。”
他邊走邊啟唇，吐出一段古調——音節平仄交錯，尾音微揚，如同某種古老的吟唱。係統內置的【香律鎮魂音】隨聲波擴散，恰好與霧中脈衝頻率相抵。每一次吟誦，前方霧氣便微微退縮，像是被無形之手推開。
十步之後，洛塵停下。
“換方式。”他說，“爬。”
三人俯身，手掌按地。洛塵以手印為標，在泥上留下一個個清晰印記。丙緊跟其後，手指摳進濕土，右臂雖仍發燙，卻再未失控。陳岩咬牙撐住，雷葫蘆貼背而行，不敢催動分毫。
霧如墨汁，視線幾近全無。可就在一次抬頭時，洛塵捕捉到一絲異樣——東南方向，離地約五尺處，一點微光忽閃而滅，節奏穩定，與係統偵測到的地脈跳動完全一致。
他屏住呼吸，凝視片刻。
是真的。
“快到了。”他低聲道，聲音幾乎融進霧裡。
又爬十餘步，前方空間略顯開闊，地麵由濕泥轉為堅硬岩層。洛塵伸手探出，指尖觸到一塊凸起的石棱，邊緣光滑，似經人工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