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內的光變了。
那不是火把的跳動,也不是靈燈的常亮,而是一種緩慢起伏的暗紅,像呼吸一樣,一明一暗,節奏穩定。斥候的手還搭在門框上,指尖觸到一絲微弱的震感,立刻縮回。
疤臉隊長抬手,三人蹲伏下去,緊貼岩壁。剛才熏球釋放的最後一縷灰霧已經散儘,空氣中再無遮掩。他們現在完全暴露在禁製感知之下,任何動作都可能引來反擊。
“不能停在這裡。”另一名隊員低聲說,“再等下去,隻會被它察覺。”
疤臉隊長沒說話。他盯著前方低矮的石門,目光沉穩。他知道對方說得對,可貿然行動更危險。他們失去了偽裝手段,正麵推進等於送死。
斥候靠在潮濕的石壁上,手指輕輕摩挲著熄滅的熏球。外殼還有餘溫,但香料已耗儘。他閉了閉眼,回憶起洛塵給這東西時說的話——“一旦失效,就說明陣法開始主動反應。彆硬闖,找彆的路。”
當時他以為是指地形上的繞行。
現在看來,洛塵說的可能是彆的意思。
“我們一直想破陣。”斥候忽然開口,“可如果這陣法根本破不了呢?”
疤臉隊長轉頭看他。
“我不是說放棄。”斥候壓低聲音,“我是說,我們方向錯了。它不是普通陣法,是活的。有意識,會判斷,能調整。我們用常規方式去解,就像拿刀砍影子,砍不到實處。”
另一名隊員皺眉。“那你說怎麼辦?不破陣,怎麼進去?”
“誰說一定要破陣?”斥候盯著那扇虛掩的石門,“我們可以不碰它,直接打它的‘心’。”
空氣靜了一瞬。
疤臉隊長眼神微動。“你是說……中樞?”
“洛塵提過一次。”斥候點頭,“活陣以香魂為引,必須有個寄體承載意識。那個寄體,就是它的核心。隻要毀了它,陣法自然崩。”
另一名隊員還是不信。“可我們連它在哪都不知道,怎麼打?”
疤臉隊長沉默片刻,伸手探入香囊,取出一支細長的銀管。管身通體烏黑,隻在尾端刻著一道螺旋紋路,像是某種印記。
“這是洛塵最後給的東西。”他說,“叫‘靈脈顯影香’。隻能用一次,三息內見效。”
斥候眼睛亮了。“夠了。隻要能看到靈流走向,就能找到核心位置。”
“但有個問題。”疤臉隊長看著手中的香管,“點燃它,會釋放微量靈力波動。這層禁製能識彆外來氣息,哪怕一絲偏差都會觸發警報。”
“那就讓它覺得我們沒動。”斥候說,“我們不動手,也不注入靈力,讓香自己燃。”
“不可能。”另一名隊員搖頭,“沒有引子,它不會啟動。”
“有辦法。”斥候從懷裡摸出一塊薄銅片,邊緣磨得極鋒利,“我把它卡在香管底部,利用岩縫裡的濕氣凝結水珠,滴落時衝擊銅片,帶動機關點火。過程慢,但不會產生靈力外泄。”
疤臉隊長看了他很久,終於點頭。“試一次。失敗了,我們就撤。”
三人迅速調整位置。斥候將香管固定在岩縫夾角,銅片斜插下方,正對一處滲水的石隙。水珠緩緩凝聚,越來越大,最終墜落。
啪。
輕響幾乎不可聞。
銅片被擊中,微微下壓,正好撞上香管底部的觸發點。
一道極淡的青煙升起,起初筆直,隨即開始扭曲。它沒有擴散,而是像被什麼牽引著,慢慢拉成一條線,朝著黑鐵門右側的岩壁延伸而去。
疤臉隊長屏住呼吸。
煙線最終停在一處凹槽前。那裡嵌著一枚骨符,顏色發灰,表麵布滿裂紋,正隨著青煙的靠近,微微搏動了一下。
像心跳。
“就是它。”斥候聲音壓到最低,“不在門上,不在地上,而在牆裡。那枚骨符,是陣法的寄體。”
另一名隊員盯著那點微弱的搏動,喉頭滾動。“我們離得太遠,扔武器打不中,靠近又會被發現。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