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營中央的靈車震動了一下。
洛塵的手指立刻壓緊香囊邊緣，瞳孔微縮。那輛由黑鐵鑄成的靈車本該靜止在陣眼中央，此刻卻向前滑了半尺，車輪碾過血紋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噬靈鼎的紅光隨之劇烈閃爍，七組修士動作齊滯，有人掌心靈流中斷，噴出一口黑氣。
就是現在。
他指尖一彈，香符網絡瞬間亮起三道信號。擾亂組收到指令，立刻從南側空地躍出掩體，五人呈扇形散開，手中香器同時開啟。濃灰色煙霧翻滾而出，迅速彌漫在低空之中——“亂息香”全麵釋放。
三名守在南陣的黑衣修士當即呼吸一滯。一人抬手結印，法術卻打向同伴肩頭，炸開一團焦痕；另一人轉身欲報，腳步踉蹌撞上石柱，額頭破皮流出紫血。混亂隻持續兩息，但已足夠。
擾亂組隊長低喝一聲，引動埋設在地下的香雷。轟然巨響中，裂口自草皮下炸開，碎土飛濺，逼得剩餘敵人紛紛後跳。主控組抓住時機，從林間衝出，前壓十步，穩住推進線。
洛塵坐在老樹之後，意識緊連香符網絡。他能感知到主控組每個人的靈力波動，也能看到擾亂組釋放香水的節奏變化。他不動，隻等下一步反應。
敵方陣型很快重組。七名修士背靠背圍成一圈，掌心相對，黑氣在他們之間循環流轉。陰煞連環陣成型，外圍靈壓陡增，普通香水霧氣剛靠近就被震散。
主控組第一次噴灑“斷脈香”被擋了下來。
洛塵立刻調出第二片香符薄片，傳訊主控組組長。對方會意，咬破指尖將血抹在香符上。五人同時激活新一批香器，“斷脈香”再次釋放，這次香水霧氣融入靈力波紋，貼著地麵鑽入陣型縫隙。
一名修士正要接引靈流，忽然胸口一悶，喉頭湧上腥甜。他張嘴想喊，聲音卡在喉嚨裡。手中法訣未成，陣眼出現一絲顫動。
洛塵看準了這個節點。敵方法術銜接存在短暫停滯，不到一息，但確實存在。他記下時間差，閉目回溯戰鬥節奏，確認不是偶然。
東穀方向傳來輕微震動。
迂回組發來暗號：有兩人從側翼突進，試圖穿越封鎖線。洛塵睜眼，手指輕點香囊，一道新指令無聲送出。
穀口處，兩名黑衣人疾行而至。一人手持玉簡，正要激活通訊符。突然前方霧氣升騰，寒意撲麵。凝霜香器早已啟動，低溫冰霧籠罩整段山路，腳下青苔結出薄冰，腳步頓時打滑。
“有人！”
“繞路！”
話音未落，三根細針從霧中射出，精準釘入二人手腕。麻痹香液順著皮膚滲入經脈，手臂瞬間發麻，玉簡脫手墜地。迂回組兩名隊員從岩壁後閃出，一人撿起玉簡，另一人用香粉標記路徑，確認無後續追蹤者。
情報截獲。
洛塵接過回傳信息，快速掃過加密玉簡內容。上麵隻有三行字：“南門已擾，無需增援。”“陣法進度八成。”“按原計劃推進。”
沒有署名，也沒有具體指揮層級，但語氣冷靜，顯然出自高層調度者之手。
他眉頭微皺。對方並未因突襲陷入慌亂，反而迅速判斷局勢，做出應對。這不是尋常組織能有的反應速度。
他取出膝上玉缽，將腐心苔與冰蟬蛻倒入其中，用銀杵緩緩研磨。兩種香料混合後泛起淡綠煙氣，又被他以靈力壓住。這將是下一波乾擾的關鍵香水，專門針對法術銜接間隙。
他下令各組暫緩強攻。擾亂組退回掩體，主控組輪替休整，僅留兩人警戒前線。迂回組繼續封鎖東穀，隨時準備應對第二批斥候。
戰場暫時安靜下來。
敵營內，噬靈鼎的光芒重新穩定。七組修士調整站位，有人替換下受傷者。那輛黑鐵靈車也被推回原位，車身上多了一道新刻的符文，隱隱透出鎮壓之力。
洛塵盯著那道符文，指尖在香囊上輕輕劃過。係統沒有提示，但他知道那不是普通陣紋。它和之前見過的任何陰係符文都不一樣，線條更密，流轉方向逆反常規。
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簡，將剛才記錄的0.8息靈流停滯數據刻入其中。又補充一句：“敵方可循環抗性，但每次聯合施法後必有斷點。”
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他抬頭望向戰場。南側空地上的煙霧正在消散，敵方已有修士開始清理殘留香水。主控組藏身的灌木叢邊沿微微晃動，是風還是有人移動？他無法確定。
他將半成品香水收入密封瓶，重新放進香囊。新的調配方案已在腦中成型，但不能貿然使用。對方既然能快速修複陣型，說明背後有精通陣法之人坐鎮。
他需要更多數據。
他伸手摸向腰間翡翠香囊，輕輕一扣。香符網絡再度激活，三組狀態逐一浮現。擾亂組兩人輕傷，已用藥香處理；主控組靈力消耗三成，可再戰；迂回組無損，仍在待命。
一切可控。
但他知道，真正的對抗才剛開始。剛才那一波交鋒隻是試探，對方在摸他們的底，他們也在找對方的破綻。
他閉眼片刻，再睜時紫眸已沉如深潭。他取出一支細長銀管，插入香囊深處。這是新製的“延時嗅引器”，能在香水釋放後延遲三息觸發二次擴散，打亂敵人預判節奏。
他將銀管交給主控組組長，附言一句：“等我信號，分段釋放。”
組長點頭，將銀管收入袖中。
洛塵靠在樹根上，手指搭在香囊口。風從林梢吹過，帶起他一縷銀發。他沒有抬手撥開，隻是靜靜看著敵營方向。
靈車又動了一下。
這次是左右搖晃，幅度極小，像是內部有什麼東西在撞擊車廂。噬靈鼎的紅光隨之明滅不定，七組修士中有三人腳步微移，顯然是在應對突發狀況。
洛塵眼神一凝。
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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