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許茹和許芸正一邊擇菜一邊聊著。
林知微順手幫忙,把周譯分家的事說了出來。
許芸手裡摘豆角的動作頓了頓,抬頭感慨:“小周,想得周全。”
許茹也跟著點點頭。她沒再說話,隻是低下頭,豆角被一根根掰開,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她的腦子裡,卻忍不住閃過陳勁的臉——同樣是男人,同樣是當丈夫、當兒子,有的人,能把自己的小家護得嚴嚴實實;有的人,卻隻知道無底線地送上門去當血包。
她心裡酸脹,手上不由得快了幾分,把那點壓抑的情緒都發泄在豆角上。
悠悠放學回來的時候,背著書包,腳步很快,但她身後卻跟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是小姨夫陳勁。
許茹一眼就看到了,臉色不算意外,仿佛早料到他會來。
陳勁一進門,先跟許茹點了點頭,聲音沉穩:“二姐。”
又看向林知微,露出一絲勉強的笑意:“知微,也在啊。”
他的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很快落在許茹身邊空著的那把椅子上,眉頭皺了一下:“姐夫呢?”
“你姐夫有事,去他大哥那邊了。”許茹語氣淡淡,像是在回答一句無關緊要的日常問題。
陳勁頓了頓,低聲道:“是不是……這幾天小芸一直住這裡……”
“不關小芸的事。”許茹不等他說完,就截住了話頭。
“二姐,這幾天小芸和悠悠,肯定給你添了麻煩。”陳勁擠出幾分客氣,“我是來接她們回家的。”
許茹笑了一下,笑意卻沒到眼底:“怎麼能說是麻煩呢。”
旁邊一直沉默的許芸,終於開口了,聲音冷得像結了冰:“那天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過了。明天我就搬回之前單位的宿舍樓去,你走吧。”
陳勁的眉心狠狠一擰,想說些什麼,又忍住:“悠悠,你勸勸你媽媽。”
陳悠悠這會兒正脫著外套,頭也沒抬:“勸什麼?回家去?回去還得跟小姑擠一間屋。我跟我媽搬回原來的房子,我還能有自己的房間。”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衝陳勁補了一句:“哦對了,爸,你要是跟我媽離婚了,我可是要跟著我媽的。”
這話像針一樣紮進陳勁的耳朵,他臉色一沉,聲音不自覺拔高:“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
悠悠把書包往椅子上一放,雙手抱胸,目光堅定得很:“我就是這麼說的。”
許茹接過悠悠的話,語氣沉下來:“你到底怎麼打算的,陳勁?”
陳勁被她看得有些心虛,眉頭皺著,喉結滾了兩下,還是開口:“二姐,你幫我勸勸小芸,我娘也沒彆的意思,就是想著……都是一家人,互相幫襯幫襯。”
許茹冷笑一聲:“你們家的事,不用跟我說。我隻說一句——如果你們真的決定要分開,我覺得,該辦的手續,最好還是辦了。彆拖著,時間長了,對誰都不好。”
陳勁的手指微微收緊,似乎有些急:“二姐,我沒打算跟小芸分開,我就是想讓她明白,我娘來北京,也不容易……”
“陳勁啊,”許茹打斷他,聲音不大,卻像一記悶棍敲在他心口,“有的時候,你什麼都想要,往往什麼都得不到。”
她的目光像是穿透了他,慢慢地一字一句道:“你想做孝子,又想做個好丈夫;你想一碗水端平,又想保住名聲。可現實是——水一旦端在手裡,就不可能不灑。”
“你舍不得得罪你媽,就隻能讓你媳婦受委屈;你舍不得放下老家的那些親戚,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你的小家被攪得天翻地覆。”
陳勁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