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林知微,您是……”
“我是葉培盛,攸寧的父親。”
林知微心中一驚,但表情依舊平和,她轉頭對兩個孩子說:“安安,南南,你們倆先回屋去,媽媽跟叔叔說幾句話。”
安安和南南雖然好奇,但還是乖乖地進了屋。
待孩子們走遠,林知微才重新看向眼前的男人:“您這是回國了?攸寧知道您回來嗎?”
葉培盛點了點頭,神色中透出些許疲憊:“我昨天剛到北京。今天來,主要是想接攸寧回家。”
他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雙手鄭重地遞過來:“攸寧在您家裡打擾了這麼久,辛苦您照顧他了。這點東西聊表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林知微連忙擺手,語氣真誠:“您太客氣了,攸寧聰明懂事,照顧他一點也不麻煩,反而他幫了我們很多。”
她頓了頓,又帶著試探問:“葉先生這次回來,是休假,還是工作調動?”
葉培盛的神情微微一黯,隨即低聲答道:“是休假。我這次能在國內待一個月。”
林知微聽後,心裡暗暗一歎,她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葉攸寧走了出來。少年比以前又長高了一些,他一眼便看見了門口的父親,腳步不由得一頓。
“爸。”葉攸寧輕輕喊了一聲。
父子倆四目相對,空氣中一時靜得出奇。
葉攸寧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有驚喜,也有一點陌生感。
葉培盛眼底閃過一抹激動,手臂輕微動了一下,想要上前擁抱兒子,卻又在最後一刻僵住了,遲疑著停在原地。
林知微敏銳地察覺到這份微妙的僵硬,立刻笑著開口打破沉默:“彆在門口站著了,快進屋坐吧。”
葉培盛在客廳裡與林寧遠、周譯寒暄,問得最多的,還是關於攸寧在這裡的生活、學習情況。他不斷地表達感謝,言辭裡帶著歉疚。
林知微和許茹則陪著葉攸寧回到他的房間,幫著他把行李整理出來。
衣櫃裡整齊地疊放著衣物,書架上擺滿了他常讀的書籍和筆記本,每一件都帶著他生活過的痕跡。
林知微一邊折疊衣服,一邊柔聲道:“東西不用帶太多。在家裡住得不習慣,隨時都可以回來。”
許茹也跟著笑著附和:“是啊,攸寧,這幾天你好好陪陪你爸爸,但也彆委屈自己。你林老師說得對,想回來,隨時就回來。”
葉攸寧抿了抿唇,眼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與此同時的葉家,傍晚的燈光剛剛亮起,徐萍拎著包推開家門。
她一走進來,就看見母親彎著腰,從臥室往外拖一個小箱子,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客廳裡,徐萍的侄子徐磊正窩在沙發上,懷裡抱著三歲的兒子攸然。
“媽,這在乾什麼呢?”徐萍快步走到房間門口,看著母親累得直不起腰的樣子,眉頭微微一蹙。
徐母直起身子,用手背抹了抹汗,喘了口氣才說道:“女婿不是去接攸寧了嗎?我想著把小磊的東西從攸寧的房間裡搬出來,讓他晚上跟我和然然擠一擠睡。等攸寧回來了,也有個地方住。”
徐萍聽了,臉色明顯沉了下來,嘴角抿成一條線。
她走進房間,瞥了一眼床邊被搬出來的幾件衣物,語氣帶著不耐:“不用收拾了,攸寧回來了,就讓他跟小磊擠一擠不就行了?反正都是孩子,擠擠有什麼關係。”
徐母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為難地看著女兒:“這樣不太好吧?這本來就是攸寧的房間。”
徐萍聽了這話,心中的不滿更加明顯了。她語氣變得更加強硬:“有什麼不好的?總不能為了他那個兒子,就委屈我侄子吧?小磊在這裡住得好好的,憑什麼要讓他搬出去?”
話一出口,屋子裡的空氣驟然緊繃起來。
徐母張了張嘴,神情愈發為難。她明白女兒這些年對攸寧冷淡,可沒想到連這樣的小事也要斤斤計較。
徐萍卻不依不饒,眼裡閃過一絲冷意:“我打聽過了,他現在住的那個林老師家,是正經的四合院,獨門獨戶,條件比咱們這筒子樓強了不知多少倍。住慣了那種好地方,他回來恐怕還嫌咱們家又小又破,說不定住不了兩天自己就要回去了。”
她擺擺手,嘴角掛著一抹諷刺:“媽,您就彆白費力氣了。讓他們父子自己看著辦吧,反正葉培盛待不了多久,一個月後又要走的。”
徐母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是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擔憂:“可我怕……怕女婿心裡不舒服。你想想,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要是看到攸寧在家裡連個安穩睡覺的地方都沒有,會怎麼想?他會不會覺得我們……我們對孩子太不上心了?”
“他要是真有意見,那就把東交民巷的老宅收拾出來,讓咱們都搬過去住。”徐萍冷哼一聲:“那邊院子大,房間多,大家都能住得下。這樣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徐母聽到“東交民巷”幾個字,臉色驟然一變,神情複雜起來。那處寬敞的老宅子是葉家祖產,本是極好的住處,但在女兒心裡卻始終是個難以啟齒的心結。
她遲疑著,小聲提醒:“可那房子,不是老爺子特意留下來給攸寧的嗎?”
“是啊!留給攸寧的!”徐萍的聲音驟然提高,眼中閃著積壓已久的怒意,“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你說然然怎麼就不是他葉家的孫子了?都是親骨肉,為什麼老爺子去世的時候眼裡就隻記掛著那個大孫子?我們然然明明也已經出生了,怎麼就一丁點都沒他的份?”
她一邊說,一邊激動地比劃著,眼裡泛起混雜著委屈與憤懣的淚光,胸口起伏劇烈,顯然這壓抑多年的怨氣終於找到了出口。
徐母怔在原地,看著女兒激動的模樣,一聲歎息在喉嚨裡打了幾個轉,卻終究不知該如何勸解這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