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老宅,午後。
書房裡,彌漫著舊紙張和陽光混合的、一種令人心安的味道。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辛苦整理,許老先生那浩如煙海的藏書,終於被分門彆類地整理完畢,妥善地裝入了數十個大小不一的紙箱。
這些紙箱在書房的地板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每一個箱子上,都貼著林知微用清秀字跡寫下的詳細標簽。
這幾天,許荊聯係了幾所高校的負責人。
當那些在學術界德高望重的教授和學者們,聽說許家要將這批藏書悉數捐贈時,反應無一例外地,都是極度的震驚和熱烈的感激。
許老先生的藏書在學術界是出了名的,其中不乏早已絕版的孤本和珍貴的線裝古籍,許多都是有錢也無處尋的無價之寶。
各家高校紛紛承諾,一定會為這批珍貴的書籍設立專門的“許氏藏書”專櫃,並妥善保管,讓更多後來的學子能夠從中受益。
看著眼前這些承載著外公一生心血的紙箱,即將有一個最好的歸宿,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由衷的欣慰。
“咱家這書捐出去,你們以後在學校裡,是不是可以橫著走了?”林知行靠在已經空了大半的書架上,笑著打趣妹妹和妹夫。
“我們才不會呢。”林知微一邊整理清單一邊說,“低調做人,謙虛謹慎。”
林知行和周譯正合力將一個格外沉重的箱子抬到牆角。那箱子裡裝的全是上了年份的線裝古籍,用厚重的楠木夾板護著,分量十足。
兩人憋著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放穩,生怕磕碰到分毫。
林知行直起身子,正拍著手上的灰塵,一旁始終沉默著的許荊,卻忽然開口了:“知行,你過了年,快三十了吧?”
林知行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話題怎麼突然轉到他身上了?
“還不到呢。”他下意識地回答。
“那也快了。”許荊走過來,雙手負在身後,語氣很隨意,像是隨口閒聊,“有沒有人給你介紹過對象?”
林知微立刻停下了手裡的活兒,耳朵悄悄地豎了起來。
她知道,母親許茹最近正為哥哥的婚事發愁呢,隻是哥哥常年不在家,母親想操心都找不到人。
“嗨,我們部隊裡,放眼望去全是大老爺們兒,一個個比我還糙。”林知行擺了擺手,想用一貫的玩笑話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哪有什麼合適的啊。”
“那也該正經考慮考慮個人問題了。”許荊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認真,“畢竟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落下你妹妹太多。你看知微和周譯,孩子都兩個了。”
林知行聽著這話,心裡覺得怪怪的。
他悄悄看了舅舅一眼,心想:這家裡最沒有資格,也最不該催婚的人,應該就是您了吧?您自己都五十了,不也是瀟灑的單身一人嗎?
但這話,他當然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林知微興奮地湊過來,“我可以讓在廣州的董阿姨幫你留意著。她認識的人多,肯定能給你介紹合適的。”
“對啊,哥。”周譯也來了興趣,“這裡沒有外人,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
被三個人盯著,林知行隻好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他沉默了一會兒,靠在書架上:“如果真要說的話……我希望找一個比較獨立的女孩子。”
“獨立?”林知微追問,“怎麼個獨立法?”
“你們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質。”林知行認真地說,“常年不在家,有時候一走就是幾個月,音訊全無。所以我希望她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自己的興趣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