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她來到了深圳。憑借著之前服務員的工作經曆,她成功地應聘上了華僑大廈服務員的工作。
華僑大廈是深圳最好的酒店之一,能在這裡工作,已經比很多打工妹強了。雖然她還是做最底層的活,搬貨、洗碗、打掃衛生,但至少這裡正規,工資按時發,包吃住。
她在華僑大廈工作了幾個月,兢兢業業,從不偷懶。主管對她印象不錯,說她勤快能乾。
這段時間,李麗也不是毫無收獲。
她在這裡,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真正的有錢人的生活。那些住在酒店裡的客人,隨隨便便吃頓飯,就是幾十塊錢。
那些跟著丈夫來談生意的港商太太們,身上穿的漂亮衣服,戴的閃閃發光的手表和首飾,隨便一件,都抵得上她辛辛苦苦乾一年的工資。
她羨慕,她眼紅,她做夢都想過上那樣的生活。
上周,轉機似乎來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港商,在餐廳吃飯的時候,看到了她。那天,她正好被臨時調去餐廳幫忙,穿著一身乾淨整潔的製服,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
那個港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叫住了她,問她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
李麗有些緊張,但還是禮貌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港商笑了,說她長得標致,問她有沒有興趣換個工作。
李麗不傻,她聽得出來,這不是什麼正經的工作機會。
後來,那個港商又來了幾次,每次都找各種借口,跟她搭話。
話裡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的老婆孩子都在香港,他想讓她在深圳這邊做他的“女朋友”。他會給她錢,給她租房子住。
李麗一直沒有明確答應,但也沒有嚴詞拒絕。
她在猶豫,理智告訴她,這條路不是什麼正道。
直到今天晚上,當她看到林知微的那一刻,李麗心裡那杆搖擺不定的天平,徹底地傾斜了。
她躲在員工通道的陰影裡,透過門縫死死地看著林知微,走進那部通往貴賓樓層的電梯。
那個曾經在秀水村見過的姑娘,現在是什麼樣子?
穿著得體的套裝,拎著精致的皮包,說話做事都帶著一股自信的氣場。她走進華僑大廈,就像走進自己家一樣自然。
而她呢?穿著這身廉價的不合身的製服,每天都在乾著最累的活,拿著最微薄的薪水。
李麗回到員工宿舍,躺在狹窄的單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宿舍是八人間,其他幾個女孩已經睡了,呼嚕聲此起彼伏。房間裡有股汗味和廉價洗衣粉的味道混在一起,讓人覺得壓抑。
李麗盯著上鋪的床板,腦海中不斷浮現今天看到的林知微的樣子。
她也想穿得體麵,她也想不用乾這些累死累活的粗活,她也想被人尊重,而不是被呼來喝去。
她不比林知微差在哪裡。論長相,她也不醜,在農村姑娘裡已經算不錯的了。
憑什麼林知微能過上那樣的生活,她就隻能在這裡搬貨?
李麗越想越不甘心。
她想起那個港商。
五十多歲,有點禿頂,肚子很大,但穿著考究,手上戴著金表。他說他在香港有自己的公司,做皮包生意的。他說如果她願意,他可以在深圳給她租個房子,每個月給她兩百塊錢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