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進到屋裡麵,瞬間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徹底鎮住了。就連一開始還說著要來幫忙“提專業意見”的李津,此刻也提不出任何意見了。
屋內的陳設並不算多,但每一件都堪稱精品,甚至是古董。
一套紫檀木的平頭案和圈椅被擺放在了客廳的中央,線條簡練,包漿溫潤,一看就知是有些年份的珍品。
牆邊還立著一個黃花梨的多寶閣,上麵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幾件雅致的瓷器和文玩。
而在靠著西牆的位置,則擺放著一套米白色的、質地柔軟舒適的西式沙發。
沙發的樣式簡潔大方,與周圍中式古典的硬木家具,非但沒有顯得衝突,反而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營造出一種東西合璧、既典雅又舒適的獨特氛圍。
他們又走進了旁邊的幾個房間。東側的兩個房間已經被打通,布置成了一個寬敞明亮的主臥。
推開臥室的門,眼前的景象更是讓人驚歎。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張擺在正中央的架子床。
那是一張典型的清式拔步床,是用上好的酸枝木製成的,床架雕刻精美,有牡丹、荷花、喜鵲等吉祥圖案,每一處細節都精雕細琢,繁複華麗卻不顯俗氣。
李津圍著那張床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圈,嘴裡不停地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最後,他轉過頭來看著周譯和林知微,用一種極其複雜的語氣說道:“我怎麼覺得,聞阿姨她這分明就是在把這房子給你們當新房在收拾啊!”
林知微的心裡也是一片溫軟。她當然看得出來,那張床分明就是一張最傳統不過的婚床。
而周譯,更是滿心的感慨。他比任何人都更懂自己母親的心思。
母親是想用這樣一種方式,來彌補她曾經錯過的那些遺憾。
西側的兩個房間,則被精心地布置成了兩間風格不同,卻同樣溫馨可愛的兒童房。裡麵不僅擺放著尺寸小巧的兒童床和書桌,甚至連牆上都掛著充滿童趣的卡通畫。
“得,我徹底沒意見了。”李津攤了攤手,心服口服地說道,“這房子從布局、修複到軟裝,全都無可挑剔。聞阿姨的品味實在是太高了。我今天算是來學習的。”
林知微本來想著這幾天約上堂嫂,去逛街買些東西,在孩子們開學前就搬過來,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夏日午後,林家的客廳裡,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了進來。
葉攸寧帶著安安和南南,正並排地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劇《霍元甲》。
電視機裡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和那首令人熱血沸騰的主題曲,三個孩子都看得目不轉睛。他們每個人的旁邊都放著一瓶剛從外麵買回來的冰鎮過的北冰洋汽水。
安安自己的那瓶,早就被她“咕嘟咕嘟”地喝了個底朝天,連瓶底沾著的最後一滴都不肯放過。她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唇,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開始不著痕跡地四處打量。
南南那一瓶也喝了一半了,正抱在懷裡小口小口地抿著。坐她右邊的葉攸寧旁邊那瓶,還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裡,瓶蓋都沒有打開。
安安的眼珠子轉了轉,一個小小的“作戰計劃”,瞬間就在她的小腦袋裡形成了。
她的手已經悄悄地朝著那邊伸了過去,眼睛還假裝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視屏幕,但那隻小手卻像小貓的爪子一樣,輕手輕腳地在沙發上一點一點地移動。
她以為葉攸寧正專注地看著電視,絕對不會發現她的小動作。她的手指已經成功地碰到了那冰涼的瓶身,心裡正暗自得意。可就在她快要把那瓶汽水拿到手的時候,那瓶汽水卻突然被葉攸寧眼疾手快地從他的左手邊換到了右手邊,離安安更遠了。
“一天,最多隻能喝一瓶。”葉攸寧頭也不抬地淡淡地說道。
“媽媽又不在家。”安安鼓起腮幫子,有些不服氣地嘟囔道,“你們不說不就沒人知道了嗎?反正就多喝一瓶,又不會怎麼樣。”她說著還用胳膊肘碰了碰南南,想拉個同盟。
“誠實守信,這四個字,你這麼快就忘了……”葉攸寧轉過頭看著妹妹,正要繼續說下去,客廳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話。
葉攸寧站起身走到電話機旁,“喂。”
“好的,我知道了。等林老師回來,我會轉告她的。”他一邊彬彬有禮地回應著電話那頭的人,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警惕地看著安安的動向。
果然,葉攸寧這邊才剛一接起電話,安安就立刻趁著這個好機會,兩隻小手麻利地抓住了那瓶汽水,緊緊地抱在了自己的懷裡,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葉攸寧掛斷電話,走了過來。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大聲嗬斥,隻是平靜地喊出了她的全名:“周令儀。”
聽到葉攸寧用這種連名帶姓的方式來稱呼自己,安安的心裡就“咯噔”了一下。她知道哥哥這次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安安的心裡有些發虛。但她還是緊緊地抱著那瓶汽水不肯鬆手,做著最後的掙紮。
過了好幾秒,在葉攸寧平靜的注視下,她才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那瓶汽水重新放回了原處,小嘴撅得老高了。
就在這會兒,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周譯和林知微回來了。
一看到媽媽,安安立刻就像是找到了救星。她“蹬蹬蹬”地跑了過去,一把就抱住了林知微的腰,仰起小臉委屈巴巴地告狀:“媽媽!哥哥凶我!哥哥欺負我!”
林知微剛要開口問發生了什麼事,還沒等她說話,一旁的南南就已經當起了“傳話筒”。
他脆生生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還不是你自己的汽水喝完了,還非要喝哥哥的那一瓶。哥哥說,一天隻能喝一瓶,你不聽,還偷偷地去拿人家的。”
林知微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看著女兒那撅著的小嘴和那一副不服氣、又委屈巴巴的模樣,林知微溫柔但又認真地說道:“你的腸胃弱,自己不記得了嗎?喝這麼多涼的東西,下次再肚子疼,我們就直接去醫院打針,好不好?上次疼得在床上打滾的人是誰啊?”
“不好!”安安一聽要打針,立刻就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她最怕打針了,上次看到那長長的針頭都哭了半天,“我不要打針!我以後一定聽話,不多喝了!”
葉攸寧也走了過來。他對林知微說:“林老師,剛才有人打電話來找您。說是有重要的事,讓您回來後儘快給回個電話。”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小紙條,遞了過去。
林知微接過紙條,點點頭說:“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攸寧。”
然後她又看向還在撅嘴的安安,“聽見沒有?以後要聽哥哥的話,哥哥是為你好。”
安安這才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