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推開包間的門,父親周宴如正坐在主位上,身板筆直,即便是便裝也掩不住那股軍人特有的淩厲氣質。
他的目光落在剛進門的兒子身上,那雙素來威嚴的眼睛裡,難得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爸,媽。”周銘快步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您二位怎麼突然到廣州來了?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周宴如沒有立即回答,隻是端起茶杯,看了一眼妻子。
沈靜姝看著兒子那張寫滿疲憊和困惑的臉,搖頭笑了笑,那表情裡有幾分無奈。
跟他們一起進來的,還有父親的秘書秦威。
秦秘書見周銘是真的毫不知情,也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小銘,你不知道嗎?首長已經正式調到廣州軍區了。軍區的調令文件都已經下發好幾天了,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什麼?!”周銘震驚地張大了嘴巴,整個人都懵了。
“調……調到廣州?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完全不知道!也沒人告訴我啊!”
這下,連沈靜姝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看了一眼丈夫,打趣道:“本來你爸想給你一個驚喜,事先特意叮囑我們誰也彆告訴你。結果倒好,這算什麼?拋了個媚眼兒給瞎子看!”
“你看你兒子,整天就沉迷於工作,兩耳不聞窗外事,這麼大的調令文件下來了,他都沒發現。”
周銘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這段時間確實是比較忙,連軸轉地值夜班,很多時候吃飯都是在辦公室湊合的……”
“你啊……”沈靜姝心疼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周銘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立刻看向母親,驚喜地問:“那媽媽您呢?您是不是也調來廣州了?”
沈靜姝點點頭,臉上的笑容越發柔和:“是的,我也跟著調過來了。手續剛辦完。以後啊,你下班就可以回家了,能讓你吃上口熱乎飯了。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廣州,我跟你爸都記掛著呢。”
“太好了!”周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但隨即他又想起了什麼,疑惑地問:“可是,我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不是說爸爸可能要調回北京嗎?怎麼突然改成廣州了?”
一直沉默的周宴如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淡淡地說:“計劃趕不上變化。”
秦秘書在一旁笑著打圓場:“這也是天大的好事啊,小銘。你想想,這些年你們一家三口天南地北的,現在好了,終於能團聚了。首長和夫人這些年為了工作,聚少離多,現在能一起在廣州,也算是苦儘甘來了。”
聽到這話,沈靜姝也歎了口氣,眼神有些複雜地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兒子:
“是啊,這些年我跟你爸都各忙各的。老周常年在部隊,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家;我的工作性質又比較特殊,經常都是保密任務,一出任務就是幾個月。”
她看著兒子:“小銘可以說是完全放養長大的。從小學到大學,能長成今天這樣子,成為一個優秀的軍醫,全靠他自己。”
周銘撓了撓頭:“媽,您彆這麼說。我理解你們的工作,而且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秦秘書連忙笑著接話:“小銘自己優秀是一方麵,但他能有今天,也離不開首長和夫人的言傳身教。你們雖然陪伴的時間少,但你們用自己的行動給小銘做了最好的榜樣。”
“你們都是為國家奉獻的人,小銘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這才選擇了同樣的道路。”
周宴如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他放下茶杯,換了一個話題:“對了,聽說你堂兄經常來廣州這邊?”
周銘點點頭:“是的,堂兄的工廠在深圳,離得近,他經常要來廣州辦事,我們也經常約著一起吃飯聚聚。還有知行哥也經常一起……”
“你是說林知行?”周宴如微微挑眉,打斷了兒子的話。
周銘有些驚訝:“爸,您也認識知行哥?”
周宴如點了點頭,神情中難得地流露出一絲讚許:“之前那次邊境行動的時候,就聽說過他這個人。年紀輕輕就表現得非常出色,有勇有謀,臨危不亂。”
“而且,還是國防大學的高材生。去年的時候,他寫了一篇關於未來電子對抗戰的文章,我特意找來看了,分析得很透徹,視野也很開闊。在年輕一輩兒中,絕對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沈靜姝在一旁插話道:“我記得,他是不是你堂嫂知微的哥哥?”
周銘點頭:“對。不過我是先認識的知行哥,後來才知道原來還是親戚。當時知道的時候還挺驚訝的,世界真小。”
沈靜姝聽到這裡,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說起來,你跟你女朋友,是不是也是通過他認識的?”
周銘的臉一下就熱了,閃過一絲不自然,下意識地撓了撓頭:
“呃……算是吧。知行哥的女朋友清遙之前有段時間住在廣州,我們幾個就經常一起吃飯。後來堂嫂過來廣州的時候,就會叫上娜娜一起。再後來……娜娜成了清遙的房客,我們就更熟了,然後就……自然而然地……”
他說到這裡,聲音越來越小,耳根子都有些發紅了。
沈靜姝笑著搖搖頭,沒有繼續追問。她知道兒子臉皮薄,這種話題點到為止就好。
周銘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掩飾自己的尷尬。
其實,他跟娜娜真正熟起來,是有一次林知行叫他過來吃飯。那天他下班早,到得早了些,就看到娜娜一個人在門口來回走來走去,神情有些局促。
“娜娜。”他走過去打招呼。
娜娜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支支吾吾地說:“那個……周銘……裡麵……知行哥和清遙姐可能……我們現在可能不太方便進去。”
他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笑著說:“沒事,那我們先在附近轉悠一圈?”
就這樣,他們倆在傍晚的街道上慢慢走著,聊了很多。
他發現娜娜雖然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說話做事都很爽快,但其實是一個很細心、很會為彆人著想的姑娘。
從那以後,他就開始有意無意地找機會和她多接觸,而娜娜似乎也對他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