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碗口大的拳頭砸在腦袋上,丫頭嘗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她沒鬆口,死死的咬著,還沒換完的乳牙釘子一樣隔著雜役弟子的衣衫,扣進了肉裡。
“嘶……!他奶奶的!!這死妮子還不鬆口!!”
“趙哥,我來幫你!”
鉗製著黎白的其中一位有些賊眉鼠眼的瘦高弟子撒開手,跑過來提著丫頭的後領子,想要把她拽下來。
“我日,王翔,你想死啊!還拽!老子的肉都要被你拽掉了!”
趙姓雜役弟子似乎是疼的不行,拳頭敵我不分,順手招呼到王翔臉上,直接給他乾了個青黑眼圈。
“夢夢?夢夢!”
黎白趴在地上,看著小蚓血肉模糊的一團,本有些發怔,又聽得幾聲慘叫,抬起頭,便看到平時當妹妹一樣照顧的小蘿卜頭,被趙義一手抓著後腦的丸子頭,一手朝著她腦袋,狠錘一下又一下。
“你們欺負我就算了,欺負一個孩子又算什麼!”
他憤恨的吼了幾聲,想要起來,又被一左一右兩個雜役弟子用膝蓋頂著背,按在地上趴著。
動彈不得。
黎白恨的發瘋,他不明白,到底是誰的錯,到底為什麼,他要遭受這些,小蚓為什麼要受傷,夢夢為什麼要被這樣毆打。
是徐師姐的錯嗎?
不是。
師姐看他們兩個年紀小,又每天吃不好,特意帶了一些糕點,囑托自己吃一些,也給夢夢分一些去,甜甜嘴。
是宗門的錯嗎?
隻看靈根收留弟子,不看品行,導致弟子心性良莠不齊。
不是。
宗門給了他修仙的機會,還給予他住所。
是自己的錯。
是自己的錯啊!
他錯就錯在,太弱!!誰都能踩他一腳!!
“死妮子鬆口啊!要咬穿了!”
趙義痛極之下的一拳把丫頭打偏了頭,她眼神渾噩,嘴裡叼著一塊碎布一小口肉。
“他媽的真咬穿了!你也是狗吧!大狗崽子帶著小狗崽子!”
趙義惱怒的還想再打,他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大股湧著血,拳頭又高高地揚了起來,身後的王姓雜役弟子連忙抱住了他的拳頭。
“唉唉,趙哥,趙哥!再打下去,就要把這妮子打死了!打死了可不好跟管事交代!”
趙義疼的紅了眼眶,聽得王翔說的話,稍微冷靜了一些,再一看,那妮子嘴裡滿是血,分不清是她的還是自己的。
那雙黑多白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稍微有些擴散的瞳孔似乎帶著一圈血芒,唬的他抓著這死妮子一把丟了出去。
“怪晦氣的!不知道有沒有病!我們走!”
趙義朝著黎白啐了一口唾沫,又踢了一陣土灰揚在他身上。
“夢夢,夢夢你有沒有事情?”
黎白連滾帶爬的挪到丫頭身邊,這孩子倒摔在地上,頭仰著,眼神直愣愣的看著天,把黎白嚇壞了。
還有小蚓!
靈寵和他心意相通,見他焦急,血肉模糊的一團,隻有尾巴還能辨認的出,勉強動了動。
丫頭也慢慢的直起身,坐了起來,側著頭,朝著地麵吐了一口血水,那塊肉和碎布混著唾液濺在地上,激起細小的灰塵。
“……”
“你說話啊?彆嚇我啊夢夢?”
可彆把孩子打傻了!
黎白看著丫頭的血透過濃密的碎發,從頭頂‘汩汩’往下淌,眼神木木的,看著有些陌生,心裡就是一突。
“我們走,我們去找管事,師兄還攢了一些靈石,我們去換好傷藥!”
雜役弟子清貧,哪裡來的多餘靈石?
師兄又在騙人。
丫頭耳邊全是尖銳的嗡鳴聲,她隱約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鋪天蓋地的血色浸染眼眶,將世界暈染成一片緋色。
要是手裡有把劍或者刀,再不濟是把小藥鏟就好了。
至少她不會用牙齒去咬人。
太不方便。
丫頭垂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小,年歲不大。
年幼的生命,記憶太單薄了。
夢山影眨眨眼。
要想給自己編織一場幻夢,讓自己沉淪,不太容易。
在徹底蘇醒打破幻境,和沉淪幻境,看看這試煉到底想向她講述一個什麼故事之間,她選擇了聽聽看這個故事。
夢山影閉上眼,丫頭也跟著,閉上了眼。
黎白絮絮叨叨半天,拽了把丫頭,發現沒拽動,再一看,發現這孩子牙關緊閉,竟是失去了知覺,昏迷了過去。
嘴裡還喃喃著什麼,不要多花靈石的胡話。
真是個傻夢夢!
……
“砰砰砰!!!”
再次叫醒丫頭的,是百草宗清晨早課的撞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