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亞拉低聲咒罵幾句，聲音嘶啞如砂石摩擦，腰間裝飾的骨鏈隨著她逐漸模糊晦澀的話語劈啪震顫。
中空的骨頭飾品灌入狂風，發出淒厲的嗚咽，仿佛千萬冤魂的哀鳴。
她確實在向她的神祈禱。
【根據我語言模塊分析，她好像在用最惡毒的話語詛咒你唉？】
夢山影能看見，亞拉的信仰之力如燭火燃燒，火星洶湧攀升，最終在虛空中勾連出一道無形的“線”，直抵蒼穹深處。
都說，離天越近，神聽得越清。
看來是真的。
她掌心一翻，一枚被灌注陰靈力的極品靈石懸浮於空。
靈石本是天地靈氣的結晶，能納靈，自然也能往裡注入靈。
【這鳥人說的沒錯，你真的瘋了嗎？這麼好的東西說丟就丟？】
【你算過沒有，兩塊極品靈石助你金丹期突破綽綽有餘，有價無市的東西你當煙花放呐？】
【暴殄天物！】
“聒噪。”
刻意被注入進去的無序而狂暴的陰靈力將整個靈石內部的平衡打破。
她指尖輕扣，在靈石內部能量瀕臨崩潰的刹那，將其彈射而出。
“咻——！”
白日流星，逆天而上。
刺目的白光在蒼穹炸裂，狂暴的靈爆化作颶風，將兩人狠狠掀飛。
亞拉在失控的墜落中尖嘯：
“你他媽真是個瘋子！！！”
她拚命振翅，努力穩住身形，在跟這黑衣瘋子“同歸於儘”和“苟且求生”之間掙紮。
而夢山影閉著眼，在亞拉那串晦澀的禱詞裡，精準捕捉到了一個名字——
“阿斯達利婭……”
亞拉的咒罵戛然而止。
“……你聽得懂？！”
針對異界人的圍剿明明昨日才開始！她怎麼可能這麼快掌握沙海古語？！
沒等她細想，頭頂的雲層已被靈爆轟出一個巨大的空洞，天光如瀑布傾瀉而下。
不是錯覺。
確實有什麼在高天之上的存在，蘇醒了。
“你們的‘地母’，換作我們的語言，該叫——”
夢山影指尖再翻一枚靈石，毫不猶豫地彈射而出！
“碧落仙。”
虛空中泛起波紋，一雙修長白淨的手輕輕捏住了那顆即將爆裂的靈石，略一揮手，靈石便化作齏粉，靈光如星塵飄散。
“地母啊……”
刺眼的白暈褪去，亞拉勉強睜眼，淚血交加。
她見到了她的神。
然後，雙眼在神威下炸裂。
——凡胎肉眼，豈可直視神明？
夢山影的眼球也在劇痛中鼓脹，血絲爬滿瞳孔。
但她仍死死盯著那道身影，神識如刀，寸寸剖析。
天道並非某種具體實體，祂是由眾生意誌，世界本源，法則集合，三位一體所構成的抽象存在。
而眼前這個——
是蛀蟲。
啃噬天道，篡改法則，掠奪本源，卻對眾生……毫無憐愛。
亞拉的雙目已然失明，她徒勞無功的扇動翅膀，隱隱有了向下墜落的趨勢。
“地母啊……我的神啊……”
“他不是你的神。”
夢山影的聲音冷若寒鐵，煞氣血絲如蛛網般纏繞進亞拉的經脈，強行托住她下墜的身軀。
這東西，居然連不屬於他的信仰，也要竊取。
白衣道人淩空而立，身形虛幻如水中倒影。
他的眼眸中星河輪轉，卻無半分溫度。
那道目光掃來時，夢山影隻覺神魂震顫，仿佛被剝皮拆骨，無所遁形。
“兵煞，喚吾作何？”
他問道，聲音猶如從天際傳來，莊重宏大，振聾發聵。
往昔積攢的功德金光自發護主，在神魂表麵輪轉，抵消了這股不適感。
此刻，她能清晰感知到這片小世界天道微弱的呼救。
那聲音如同將熄的燭火，在風中搖曳。
指節掐算間，一個驚人的明悟劃過心頭：她，竟是這方天地苦等的一線生機。
天意在我，聊勝於無。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她抬眸直視偽神，血芒流轉。
"你也配代天行道？"
“哈哈！”
白衣道人好似長久的沒有與人交談過，此番斥責，倒叫他大笑出聲，憑空激起幾分談性來。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這隻"螻蟻"，修為壓製到煉氣二層的小修士，在他眼中不過掌中玩物。
"天生萬物與人，人無一物與天！"
道人的聲音驀然扭曲，周身清光如瓷器般龜裂，滲出粘稠的邪氣。
他道冠崩裂，白發狂舞！
"是本座教化萬靈！是本座度他們成仙！為何——"
嘶吼聲中，蒼穹驟然陰暗。
"獨獨本座不得超脫？！"
他咬牙切齒的道出後半句。
“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