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修士而言，運轉靈力如同呼吸般自然。
在踏上石階之前，夢山影便已悄然封閉了周身靈竅，即便此刻突遭襲擊，她也不會下意識地動用靈力反擊。
緊接著，是呼吸。
“呼……呼……”
越往上行，謝雪的喘氣聲便越加沉重，向上攀登本就是極耗體力的事情，尤其是前方石階始終籠罩在茫茫霧靄之中，根本望不見儘頭，無疑是對心誌與身體的雙重煎熬。
“啪嗒……”
細密的汗珠自夢山影額間沁出、彙聚、滑落。
畫皮所模擬出的凡軀可謂完美無瑕，甚至連汗水的黏膩感都無比真實。
她正欲繼續提步，卻見身旁的謝雪猛地彎下腰，雙手撐住膝蓋，呼吸徹底亂作一團。
“彆停下，深呼吸，慢慢走。”
謝雪麵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氣息急促得嚇人。
周遭的空氣中水汽凝聚，潮濕沉重，好似附著在衣物上，將她們向下攀扯。
夢山影伸手扶住謝雪的手臂，又從身後行囊中取出水囊。
“小口喝水，調整呼吸。”
“謝謝……林夕，我……許是昨夜沒歇好，我們慢些爬。”
謝雪依言抿了幾口水，臉色稍緩。
兩人互相倚靠著，一步步向上挪動。
身旁不時有人超越她們，步履迅捷地向上衝去。
“怎麼辦？若這考驗看重名次，我們豈不是要落後了？”
謝雪看著一個又一個超過她們的人的背影，不免有些焦急起來。
她們正說著，忽然從上麵的台階滾下來一個人。
速度很快，她們隻來得及側身躲閃一下，就又聽見背後傳來連續不斷的“哎喲”聲響，好似是滾落的人又撞倒了後麵的人，引起了不小的動蕩。
夢山影緊皺眉頭，一股異樣感忽的襲上心頭。
她隻來得及將背上的行囊塞進謝雪手中，再一眨眼，身旁的身影竟已消失不見。
整條漫長的石階之上，除了彌漫翻湧的雲霧，隻剩她自己站在原地。
——
行止峰大殿內，紅須大漢的笑聲兀自回蕩，卻一時無人應和。
所有目光皆不由自主地聚焦於那位如霜雪凝成的劍尊身上。
淩霄劍尊並未理會那調侃般的問話，隻是漠然行至水鏡前一方空置的主位坐下，眼眸低垂，落向鏡中那蜿蜒至雲霧深處的石階，以及其上如螞蟻般渺小卻奮力攀登的人群。
他周身自然散發的凜冽寒意，讓方才還言笑晏晏的長老們不覺稍稍正襟，殿內氣氛於無聲間變得凝肅了幾分。
“劍尊蒞臨，正好一同品鑒本屆弟子的心性。”
掌門撫須笑道，適時緩和氣氛，抬手便是一道法訣打入水鏡。
鏡麵霎時波紋蕩漾，景象迅速拉近，清晰地顯現出登天梯上的情景。
隻見鏡中，大部分求道者皆麵色漲紅、汗流浹背，越往上行，步伐越是沉重艱難。
有人心誌不堅，被幻象所惑，停滯不前甚至滾落階梯；有人咬牙硬撐，眼中燃燒著對仙途的渴望；亦有少數天資卓絕者，身形還算輕盈，已遙遙領先。
“嘖，今年倒是有幾個好苗子，你看那穿藍衣的小子，步伐穩健，心性看來不錯。”
勁裝女修抬了抬下頜，點向鏡中一位領先的少年。
“老夫卻覺那綠裙女娃更靈秀通透，幻陣於她竟似毫無影響，是個修習幻術的好材料。”
鶴發老叟撚須點評。
眾長老很快重拾興致，開始評點江山，暗中已為屬意的弟子記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