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目不能視,更無法讀懂那天書文字,但心底卻莫名湧現出一絲與之共鳴的真意。
可是,隻能看見那些命線,在短時間內無法判斷這代表什麼,終究不太方便。
夢山影再次引動周遭微薄的靈力,勉強施術,並指如劍,點向自己眉間。
她為自己開啟了“心眼”。
世界在她感知中化作霧蒙蒙的一片,一切都是模糊的灰白色調,其間交織著無數彩色的命線。
如今,她已能勉強“看”清事物的大致輪廓,這對她辨認命線的歸屬有很大的幫助。
泥坑中,那微小的一團命線,顏色逐漸暗淡,所有的色彩皆被濃墨般的黑色浸染。
沾染鬼氣,非生非死。
這便是那個被替換了命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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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心眼,夢山影“看”得更清晰了,這孩子的命格被粗暴地篡改,或許因施術者認定他必死無疑,許多關鍵節點都處理得極為粗糙草率。
倒是一份絕佳的……學習素材。
係統b5029沉默地觀測了片刻。
【如果……如果我的人物麵板數據庫沒有出錯的話……】
【這個小嬰兒……嗯,是洛長風?】
那團微小的命線團子仍在被黑暗侵蝕,更多的幽綠線團聚集起來。
那是一些形狀古怪奇詭的影子,形態畸變、散發著陰冷氣息。
它們有的瘦高如竹竿,四肢似枯枝;有的臃腫如肉團,不斷剝落碎塊;有的則隻剩下殘肢斷臂……
群鬼視那孩子為食糧。
【我弄不明白了……洛長風確實是死後才入的鬼修之道……可劇本裡根本沒寫,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
“總之,不該是此刻。”
夢山影這次走的穩當許多,她收起那遇水不濕的素錦,避開腳下亂石枯枝,俯身從泥濘的坑中將那小小的一團撈起。
嬰孩冰冷的胸口處,竟凝結著一縷極其微弱的金光,經久不散。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
即便被剝奪了所有氣運,他依然為自己爭得了這一線渺茫的生機。
這金光,藏得很好。
懷中的幼兒觸碰到些許暖意,本能地發出哽咽的、細弱的啼哭。
那求生的意誌如此強烈,隨著他每一次艱難的呼吸,胸口的金光都如風中殘燭般搖曳,卻遲遲不肯熄滅。
夢山影凝視著那團略顯混亂的命線,手指再次憑空虛劃。
一枚半透明的玉梭虛影在她指尖凝結,這一次,她真切地觸碰到了數根代表命運的絲線。
遵循著心底那股玄之又玄的指引,她開始驅散命線上附著著的,不斷蔓延的漆黑之色,一點點地將糾纏打結的線團一一梳理。
頸後忽然吹來數道陰冷的寒風。
那些原本圍繞著嬰孩的幽綠鬼影,此刻已悄無聲息地佇立在她身後,將她包圍。
【老老大……你有沒有突然覺得……好冷……?】
雨落的更急了,豆大的雨點砸在人身上,生疼。
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電閃雷鳴之間,無數淒切的哭泣聲從四麵八方湧來,縈繞在耳邊。
“還來……還來……還來……”
“吃的……還來……”
夢山影抖開素錦,將那幼兒包裹起來,無視身後愈發尖銳的鬼哭。
天又黑又沉,她的腳步沉而穩。
躲雨。
她隻想著這個,腳腕卻驟然被無數冰冷的鬼手死死握住,青白交加的指尖掐入皮膚,那觸感既冰冷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灼燙。
這些怨魂,著實惱人。
夢山影手掌平伸,卻偏偏無法召出蝕天槍。
在這片時空中,“她”還被封印著,沒有誕生,自然無法借力。
若這真是沐若清布下的後手……那確實厲害。
竟能篡改命格,扭曲時空,將敵人的意識囚禁於另一具孱弱的軀殼之中。
鬼魂的絮語雜亂無章,淅淅索索,卻不知在何時,驟然歸於死寂。
一股遠比周遭鬼魂濃鬱百倍、幾乎凝成實質的怨氣,自身側彌漫開來。
夢山影抬眼“望”去,隻見自己身側,立著一團濃鬱到發黑的、血紅色的線團輪廓。
“孩兒……我的孩兒……”
那血色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女性的輪廓,她雙腳離地,悄無聲息地漂浮著。
“我的孩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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