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半途截胡,任誰心情都不會太好。
夢山影幾不可聞地輕嘖一聲,足尖在地麵輕輕一點,飄然止住追擊之勢。
腕間軟劍如銀蛇回卷,雖已收勢,卻仍緊緊握在手中,劍身寒光流轉,映出她純白無瑕的麵具。
玄厄並未多看她一眼,隻微微抬手,修長如玉的手指淩空一抓,冥樓腰間的儲物袋便似被無形絲線牽引,無聲無息地落入他掌心。
隨著冥樓身死道消,他儲物袋上的禁製也隨之消散。
玄厄神識一掃,袋中物品一覽無餘。
他指尖輕勾,一個散發著古老陰冷氣息的暗金色卷軸便自袋中浮起。
玄厄隨即握住卷軸,指尖在其上輕輕摩挲片刻,仿佛在確認什麼,隨即麵無表情地將其納入袖中。
此物,正是他此行的目標。
就在他手掌攤開,燃起一團漆黑魔火,準備將儲物袋冥樓那具死不瞑目的屍身一同焚毀時——
“且慢。”
夢山影的目光透過麵具精準地落在那隻尚未被毀的儲物袋上。
殺人、摸屍,這套流程不走完,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渾身不自在。
“擊殺此獠,我亦出力,他的東西,於情於理,我應有資格取走部分。”
她的語氣平靜,態度卻十分堅決。
畢竟,若非此人橫插一手,冥樓合該是她的劍下亡魂,這些東西自然也歸她所有。
玄厄終於緩緩轉過身來,那雙異色鴛鴦眼第一次真正落在夢山影身上,元嬰期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潮水,緩緩彌漫開來。
“資格?”
他開口,聲音淡漠。
“此人身、魂,乃至一切所有,皆屬無生魔宮,其遺物,自當由魔宮收回銷毀,不容絲毫外流。”
【據說無生魔宮修習奇詭秘法,門下弟子即便身死,屍身與遺物也需儘數回收,以防秘法外泄。】
【但他不是一個悶騷男來的嗎?上次說話勁勁的,這次好冷漠啊……】
“此乃無生魔宮的規矩。”
見夢山影在他靈壓籠罩下,仍未後退半步,他淡淡補充道。
那磅礴的靈壓隨著他的話語,如同山嶽般緩緩傾軋而下,明確地昭示著雙方境界的絕對差距,以及違背他意誌的後果。
夢山影聞言,麵具下傳來一聲毫不掩飾的冷笑:
“哦?照你這說法,莫非連他袋中靈石,也刻著你無生魔宮的印記不成?”
她手腕一振,軟劍發出清越嗡鳴,劍尖流轉直指玄厄。
“我既出手,便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話音未落,她身影已化作一道白虹,疾衝而上!
就在她靈力奔湧之際,周身竟逸散出先前沾染的淡粉桃花瘴氣。
她鍛體後的強悍體質基本可以無視這種程度的毒物,她自然也沒有刻意驅散。
然而,這桃花瘴對夢山影無效,卻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
玄厄正欲抬手化解她的劍勢,那縷縷甜膩瘴氣卻隨著她的突進撲麵而來。
他顯然沒料到對方身上還帶著冥樓常用的“下作”玩意兒,動作不由得微微一滯。
就是這電光石火的刹那,那柄軟劍已疾突而來,襲至麵門!
“鏘——!”
玄厄屈指彈出一道凝練魔元,精準撞上劍身,發出一聲刺耳爆鳴。
兩人身形一觸即分,各自退開半步。
就在這交鋒的瞬間,兩人神色同時微變——
他們都清晰地感知到,不遠處,數道強橫的劍氣正飛速逼近洞窟。
昆吾宗的人,快到了!
玄厄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他雖不懼這些正道修士,卻極度厭惡隨之而來的糾纏與麻煩。
冥樓這次是如何惹到了昆吾宗他暫且不知,但他著實不想與那些人碰麵。
眼前白影一晃,攻勢再起!
玄厄眸光一沉,張手淩空一抓,那柄纏繞著漆黑魔氣的沉重禪杖便穩穩落入掌中。
“鐺——!”
禪杖與軟劍悍然相撞,火星四濺。
玄厄內勁渾厚如淵,更是有著元嬰期的境界壓製。
每一次兵刃交擊,磅礴的魔煞之氣都如潮水般湧向對方,震得那白衣人虎口崩裂,口鼻間更是滲出血絲,染紅了純白麵具的下緣。
可偏偏,這人仿佛不知疼痛、不懼死亡,劍勢非但不衰,反而愈發淩厲狠絕,竟帶著一股以命相搏的癲狂,愈戰愈勇!
嗅到那混雜著清冷靈息與桃花甜香的古怪氣息,玄厄心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藥勁上來了。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