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的餘音尚未散儘,裡昂已經站了起來。
他的目光如鷹,掃過台下。
那數萬張麵孔上,有的帶著期待,有的麻木不仁,但更多的是深可見骨的仇恨。
最終,裡昂的視線落在了阿爾特留斯伯爵的身上。
“阿爾特留斯,”裡昂開口,聲音通過莉蘭妮的微風法術,在廣場上空炸響,“你覺得這是一場勒索,一場鬨劇。你以為你的財富和地位,依舊能讓你為所欲為。”
阿爾特留斯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輕蔑的笑意,正要開口反駁。
但裡昂沒有給他機會。
“你錯了!”
裡昂的聲音陡然拔高,語氣裡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今天,我們站在這裡,就是要清算一筆血債!一筆用你整個家族的財富都無法償還的血債!”
“經民主領最高法庭裁定,以反人民罪,對你,阿爾特留斯前伯爵,進行公訴!”
“反人民罪?”
阿爾特留斯仿佛聽到了什麼荒唐的笑話,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聲嘶啞又刺耳:
“荒謬!我就是這片土地的統治者,我就是法律!誰敢定我的罪?”
“我敢!”
裡昂的手猛的指向台下的萬千民眾,“他們,也敢!”
他沒有拿任何卷宗,因為所有的罪證,都刻在每一個人的心裡。
“第一項指控:蓄意製造饑荒,牟取暴利!”
裡昂的聲音變得冰冷刺骨:
“五年前大旱,你的糧倉堆滿了足夠救活所有人的糧食。但你下令封鎖,坐視糧價飛漲五十倍!你用那些沾滿了饑民血淚的銅幣,去為王都的情婦購置豪宅,而你的領地上,無數人在那個冬天活活餓死,或是凍斃於街頭!”
“他們的屍體像柴火一樣被堆在城外燒掉,那衝天的黑煙,就是你勳章上刺眼的功績!”
“吼!”
廣場上,一個在饑荒中失去所有親人的老者,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嘶吼。
這一點火星,瞬間點燃了人群中壓抑的記憶。
那個寒冷的冬天瞬間湧上所有人的心頭。
他們想起了啃著草根和觀音土的孩子,想起了路邊一具具凍僵的屍體。
人群開始騷動,壓抑的低吼聲漸漸彙聚,空氣仿佛都變得沉重起來。
阿爾特留斯臉上的笑容僵住,他第一次感到,台下那些曾經如塵埃般的目光,竟能刺痛自己。
裡昂沒有停頓,聲音愈發激昂。
“第二項指控:非法侵占人民財產!”
“三年前,為了擴建你那該死的獵場,你一聲令下,就將城南三十七戶農家世代耕種的五百畝良田據為己有。你沒有給過一分錢的補償,隻因為一句‘我需要’!那一年,上百人流離失所,其中十一戶人家,共四十三口人,因失去生計,沒能捱過冬天!”
“這四十三條人命,在你眼中,還不如你馬廄裡的一匹馬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