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輪炮火的餘音徹底消散,戰場上隻剩下了兩種聲音。
垂死者的哀嚎,以及烈火灼燒血肉的“劈啪”聲。
共和國的炮兵陣地短暫地沉默了,炮手們正手忙腳亂地給滾燙的炮管降溫。
而對於廣闊戰場上的聯軍而言,這種短暫的寧靜,比之前那毀天滅地的轟鳴更加恐怖。
庇護消失了。
希望破滅了。
下一秒,山崩海嘯般的恐慌徹底引爆。
“跑啊!”
不知是誰發出了第一聲不似人腔的尖叫。
殘存的士兵們如夢初醒,扔掉武器,瘋了一樣向後逃竄。
建製、紀律、榮譽,在絕對的死亡麵前,都成了可笑的累贅。
就在聯軍的潰敗演變成一場混亂的踩踏事故時,共和國第一道塹壕深處,一扇由厚重鋼板加固的閘門,被一股巨力從內部“轟”的一聲踹開。
扭曲的門板旋轉著飛出十幾米遠,砸在一堆屍體上。
一道黑色的、山巒般魁梧的身影,從門後陰影中大步跨出。
牛頭人雷克斯。
覆蓋全身的特製重型裝甲,讓他看起來像一尊會移動的戰爭堡壘。
肩上扛著一柄門板大小、閃爍著幽藍色符文光澤的巨斧,斧刃上乾涸的血跡早已變成了暗褐色。
冰冷的空氣灌入胸腔,雷克斯那雙銅鈴大的眼睛裡,閃爍著壓抑許久的嗜血光芒。
緊隨其後,一千名同樣被黑色重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戰士,以沉重的、富有韻律的步伐,沉默地魚貫而出。
他們是共和國衛隊的拳頭——重甲擲彈兵。
每個人的裝備都無可挑剔,胸前掛著數枚外形猙獰的球形手榴彈,手中則提著最新型號的魔能步槍。
這支部隊仿佛早已等得不耐煩,在踏出塹壕的瞬間,一股壓抑至極的殺氣便衝天而起。
“反攻!”
雷克斯的咆哮從緊閉的麵甲後傳出,沉悶如雷。
“吼!”
擲彈兵們用整齊劃一的戰吼作為回應,沒有多餘的廢話,動作利落地呈戰鬥隊形散開。
他們越過己方士兵們崇敬的目光,越過那片焦黑的、滿是彈坑的死亡地帶,向著混亂不堪的敵軍發起了衝鋒。
與聯軍的抱頭鼠竄不同,這支部隊的推進充滿了冰冷的、機械般的美感。
第一戰鬥小組占據有利地形,半跪在地,手中的魔能步槍立刻開始精準點射。
“突!突突!”
槍聲短促而有力。
一名正試圖收攏潰兵的聯軍軍官,頭盔上的豔麗羽飾應聲炸開,整個人向後便倒。
一名高舉著家族旗幟,試圖重振士氣的年輕騎士,胸口飆出一道血箭,踉蹌著跪倒在地。
第二戰鬥小組則趁著火力掩護的間隙,迅速向前突進五十米,然後立刻尋找掩體,為之前的同伴提供新的火力壓製。
班組之間交替掩護,如同一部精準的殺戮機器,將共和國全新的戰爭理念,用最直觀的方式,烙印在每一個幸存的敵人眼中。
這種高效的、針對指揮係統的“斬首”戰術,讓聯軍的混亂瞬間加劇。
失去了軍官與旗幟,潰兵們徹底變成了沒頭蒼蠅,隻知道循著本能向後方營地的方向狂奔。
一支由十幾名家族騎士組成的隊伍,絕望地試圖組織起一道脆弱的防線。
雷克斯巨大的身影迎麵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