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樓下雅致的飯廳用了餐。菜肴雖略顯清淡,但每一道都做得十分精致,青瓷碗碟襯得食材格外誘人。窗外的陽光透過薄紗簾,在紅木餐桌上投下柔和的光暈。
席間,蔡明華問起裴攸寧的老家。當得知她來自安城,一旁的小趙頓時激動起來:“你也是安城的啊?”
原來小趙也是安城人,年輕時就來海城做保姆,如今孩子已在醫學院讀研。異鄉遇同鄉,小趙的態度愈發親切起來。
得知裴攸寧沒有收下銀行卡,小趙俯身跟蔡明華耳語了幾句。
飯後,蔡明華將裴攸寧帶到自己的衣帽間,打開一個小櫃子——裡麵竟是滿滿一櫃未拆封的名牌包包。“聽說你們小姑娘都喜歡背包,我兒媳婦總愛給我寄這些,我也沒機會背。你挑挑看,喜歡什麼就拿去。”蔡明華平日深居簡出,確實用不上這些。
裴攸寧掃了一眼,心中暗驚——全是奢侈品牌,隨便一個在國內都要上萬。若收了,與直接拿錢有何區彆?“不用,我自己有包!”她連忙擺手,卻難掩心動,每一款都堪稱“夢中情包”。
“那手表呢?”老人又拉開一個抽屜。
裴攸寧隻覺眼花繚亂,竟全是未拆封的大牌手表。貧窮果然限製了想象。“我用手機就行,一般不戴手表。”她強自鎮定地回答,這簡直是對自控力的終極考驗。
老太太有些為難地看了小趙一眼,忽又靈光一現,吩咐道:“小趙,把我辦公桌抽屜裡那部新手機拿來。”
“不用,我的手機也是剛買的。”裴攸寧真的被驚到了——這位老人對錢似乎毫無概念,出手闊綽得令人無措。
見裴攸寧執意推拒,蔡明華輕歎一聲:“算了,既然這些你不收,那我送你兩幅字畫吧。”她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轉身欲進書房。
裴攸寧連忙製止:“蔡老師,真的不用。我也不懂字畫,給了我才是明珠暗投。”
蔡明華搖搖頭,笑道:“老啦,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什麼。”
感知到老人是真心想感謝,裴攸寧順勢道:“您若非要謝我……我看您這兒書真多,我以後有空可以來借書看嗎?”能與這樣的人結交,必能開闊眼界——她可不想做“一錘子買賣”,留個來往的借口正好。
“好啊!現在願意主動看書的年輕人可不多了。”蔡明華眼中露出讚賞之色。
又喝了幾口茶,裴攸寧便起身告辭。蔡明華讓小趙送她,還備了些回禮。因是同鄉,小趙又悄悄多透露了些:蔡明華是海城某高校的教授,兒子兒媳都在國外做律師,很少回來。老伴原是海城大醫院的醫生,幾年前已去世。
聽完介紹,裴攸寧更覺值得保持聯係:“謝謝趙阿姨,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們。”
離開蔡家,裴攸寧坐上地鐵,忍不住打開搜索引擎輸入“蔡明華”三個字——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位老人竟是如此著名的劇作家和大學教授,她小時候還看過對方編劇的電視劇。一個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
一周匆匆而過。周五晚上,蔡老師家的座機又打來電話。“小裴嗎?蔡老師問你明天來不來借書?”趙阿姨客氣地問。
沒想到老人竟當真了。裴攸寧不想斷掉這條線,便應道:“好啊,我明天早上去。”
“蔡老師囑咐了,讓你千萬彆帶東西,家裡什麼都不缺。”趙阿姨提醒道。是啊,若每次借書都帶禮物,反而成了負擔,算不得報恩了。
這一周忙得昏天暗地,裴攸寧沒更新QQ空間,也沒主動聯係張偉。她望著對話框中那個灰暗的頭像,不禁出神——就要這樣無限期地等下去嗎?對方不挑明,自己就無能為力,實在太被動了。
最終她歎了口氣,決心不再主動聯係,看誰熬得過誰。
忽然,手機響了——竟是蘇淩雪打來的。她平時都發QQ,今天怎麼來電話了?裴攸寧趕緊接起。
“裴攸寧,我該怎麼辦?”蘇淩雪的聲音沙啞,顯然哭過。
裴攸寧嚇了一跳:“怎麼了?”
原來,蘇淩雪有個男同事想追她,借口下雨送她回家,結果被父親撞見。她父親打聽後覺得對方條件不錯,就想撮合。蘇淩雪不得已,隻好坦白已有男友,卻遭父親強烈反對。
聽完原委,裴攸寧也不知如何勸解:“至少他是真心喜歡你。隻要肯努力,考個編製也不難,比如警察——聽說也招專科生的。”
蘇淩雪頓了頓:“他是想考的,去年沒考上。”
“今年繼續啊!你就是他考試的動力。”裴攸寧記得前世蘇淩雪的丈夫就是考上警察後才得到家人認可。
“可家裡現在不讓我跟他來往了。”蘇淩雪歎息道。
“那就讓他先專心備考,考上了不就能在一起了?”裴攸寧並不擅長安慰人。
說完自己的事,蘇淩雪轉而問她:“你呢?最近和那個人怎麼樣了?”
裴攸寧不知從何說起,隻淡淡道:“就那樣吧。上次趙雲錚勸我不要挑明,再等等看。”
“你彆聽她的,她都沒談過戀愛!女的不比男的,拖不起的。”蘇淩雪語氣急切,“我覺得該快刀斬亂麻。你都那麼主動了,他還沒表示,要麼是不喜歡你,要麼就是太自私。”
掛斷電話,裴攸寧反複思量這些話。張偉應該不是不喜歡她,或許隻是有顧慮、有私心——但這世上,誰又沒有私心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輕聲道:“定個期限吧……到了那天如果他還沒動作,就放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