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風裹著深秋的寒意，刮過廢棄紡織廠鏽跡斑斑的鐵門，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老槐樹枝椏光禿禿的，像乾枯的手指抓著灰沉沉的天，樹下停著十幾輛警車，紅藍交替的警燈將工廠牆麵映得忽明忽暗，打破了這片荒郊的死寂。
蘇晚坐在警車副駕上，指尖無意識地攥著衣角。車窗外，警方的談判專家正拿著擴音喇叭朝工廠裡喊話，聲音在空曠的廠區裡回蕩：“林哲，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出來投降，爭取寬大處理！”
沒有回應。工廠大門緊閉，透過門縫能看到裡麵黑漆漆的，隻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從破損的窗戶裡漏出來，像蟄伏的野獸在暗處窺視。
傅景深坐在駕駛座上，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輕輕覆在蘇晚的手背上，掌心的溫度驅散了她指尖的涼意：“彆擔心，警方已經布控好了，他跑不掉的。”
蘇晚點點頭，目光卻始終盯著那扇鐵門。她能想象到林哲此刻的樣子——像困在絕境裡的瘋狗，隨時可能做出極端的事。十年前，母親就是在這樣的絕望中被他和傅家大伯聯手陷害；十年後，她終於有機會站在這裡，親眼看著他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我想下去看看。”蘇晚解開安全帶，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我要親自問他，當年為什麼要幫著傅家大伯害我母親，為什麼要毀掉星芒實驗室。”
傅景深皺了皺眉，顯然不放心：“太危險了，林哲現在已經瘋了，萬一他對你動手……”
“不會的。”蘇晚打斷他，眼神清明，“他現在最想找的人是我，我去跟他談，或許能讓他放下戒備。而且，警方的狙擊手已經在周圍就位了，隻要他有異動，就能立刻控製住他。”
傅景深沉默了片刻，知道蘇晚的脾氣——她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他拿起對講機，跟警方負責人確認了狙擊手的位置和應急方案，然後對蘇晚說：“我陪你一起去，你跟在我身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兩人下了車，朝著工廠大門走去。談判專家看到他們，連忙迎上來：“傅先生，蘇小姐，太危險了，你們不能靠近！”
“沒事，”傅景深擺擺手，聲音沉穩，“我跟林哲談談，或許能勸他投降。”
他走上前，輕輕推開虛掩的鐵門。“吱呀——”鐵門轉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裡麵立刻傳來林哲沙啞的吼聲：“彆過來！再過來我就點火了！”
蘇晚和傅景深停下腳步，借著警燈的光線，看到林哲站在工廠中央的空地上，手裡握著一把生鏽的菜刀，腳邊放著一個打開的汽油桶，刺鼻的汽油味順著風飄過來，讓人頭皮發麻。
“林哲，”蘇晚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你跑不掉的，外麵全是警察，你就算點火，也傷不到任何人，隻會把自己逼上絕路。”
林哲抬起頭，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眼睛裡布滿血絲，像極了瀕臨崩潰的野獸。他死死盯著蘇晚，咬牙切齒地說：“蘇晚！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林家不會破產，我爸不會被抓，傅家大伯也不會落網！”
“你變成現在這樣，是你自己選的！”蘇晚往前走了一步，傅景深立刻伸手護在她身前，她卻輕輕推開他的手，繼續說，“當年你爸和傅家大伯勾結，斷了星芒的原料，散布謠言抹黑我母親，你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選擇幫他們隱瞞；後來你偷我母親的手稿，綁架我外婆，甚至雇傭殺手想殺我，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把自己推向絕路！”
“我沒有！”林哲嘶吼著，揮舞著手裡的菜刀，“我隻是想拿回屬於林家的東西！星芒實驗室本來就該是我們的！你母親當年就是靠我爸的資金才創辦的實驗室，現在把它還給我，有什麼錯！”
“屬於林家的東西？”蘇晚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泛黃的合同，是母親當年和林建國簽訂的合作協議，“你看清楚！我母親當年隻是向林建國借了一筆錢，並且用星芒實驗室5的股份作為抵押，早就還清了！林家不僅沒有損失，還靠星芒的技術賺了幾千萬！你所謂的‘拿回’，不過是貪得無厭的借口！”
林哲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盯著蘇晚手裡的合同，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他知道蘇晚說的是真的，隻是這些年，他早已被貪婪和嫉妒衝昏了頭腦，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
傅景深趁機開口，語氣帶著一絲勸誘：“林哲，你現在投降還來得及。你還年輕，隻要好好改造，以後還有機會重新做人。如果你繼續抵抗，隻會罪加一等，這輩子都彆想出來了。”
“重新做人？”林哲突然笑了，笑聲淒厲，在空曠的工廠裡回蕩，“我爸被判了無期徒刑，林家破產了，我就算出來，也什麼都沒有了！不如今天跟你們同歸於儘，讓你們也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他說著，彎腰就要去拿腳邊的打火機，手指剛碰到打火機的外殼，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狙擊手射出的麻醉針精準地命中了他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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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哲慘叫一聲，菜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想彎腰去撿，傅景深已經快步衝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按在地上。警方的人也立刻衝了進來，用手銬將林哲牢牢銬住。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林哲掙紮著，瘋狂地扭動身體，卻被警方死死按住，動彈不得。他看著蘇晚，眼神裡滿是怨毒：“蘇晚！你彆得意！就算我被抓了，你也彆想知道所有真相！我手裡還有你母親的秘密，你們永遠都彆想知道！”
蘇晚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問他什麼秘密，就看到林哲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的u盤，猛地朝著旁邊的汽油桶扔過去：“這個你們也彆想拿到！裡麵有你母親的最後一段錄音，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聽到！”
“小心！”傅景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蘇晚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後，同時自己快步衝過去，在u盤快要掉進汽油桶的瞬間，伸手將它接住。
u盤上沾了些灰塵，卻完好無損。傅景深拿著u盤走回來，遞給蘇晚：“還好沒掉進汽油桶裡，不然就麻煩了。”
蘇晚接過u盤，指尖輕輕摩挲著外殼，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這裡麵，真的有母親的最後一段錄音嗎？母親在錄音裡，會說些什麼？
林哲看著蘇晚手裡的u盤，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嘴裡喃喃著：“完了，一切都完了……”
警方將林哲押上警車，傅景深和蘇晚也跟著上了車。車子駛離廢棄工廠，警燈的光芒漸漸遠去，蘇晚看著手裡的u盤，對傅景深說：“我們現在就回去修複這個u盤吧，我想知道母親最後想說什麼。”
傅景深點點頭，拿出手機給林舟發了條消息，讓他提前準備好數據恢複設備，然後對蘇晚說：“好，我們現在就回去。不過你也彆太著急，數據恢複可能需要一點時間，而且就算恢複了錄音，裡麵的內容也可能……”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蘇晚知道他的意思——母親的最後一段錄音，很可能會揭露更多殘酷的真相，讓她難以接受。
“我知道，”蘇晚打斷他，眼神卻很堅定，“不管裡麵是什麼內容，我都要聽。這是母親留給我的最後東西，也是我了解真相的最後機會。”
傅景深沒有再說話，隻是伸手握住她的手，給予她無聲的支持。車子在夜色中疾馳，窗外的城市燈火璀璨，蘇晚卻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她不知道這個u盤裡藏著怎樣的秘密，也不知道聽完母親的錄音後，她的生活會不會發生新的變化。但她知道，無論未來有多少困難，她都會和傅景深一起麵對，都會堅持下去，完成母親的遺願，讓星芒實驗室重回巔峰。
回到傅家彆墅時，林舟已經在書房裡準備好了數據恢複設備。蘇晚和傅景深走進書房，將u盤插進電腦。林舟立刻開始操作，屏幕上顯示著“正在掃描u盤數據……”的字樣，進度條一點點緩慢地推進。
蘇晚坐在電腦前，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心跳得飛快。傅景深站在她身後，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給她力量。
大約半小時後，屏幕上彈出“數據掃描完成，是否開始恢複？”的提示。林舟看向蘇晚，等待她的指示。
蘇晚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開始恢複。”
林舟點擊“確認”，屏幕上的進度條開始快速推進。蘇晚的目光死死盯著屏幕，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她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的書房裡格外清晰。
“恢複成功！”大約十分鐘後，屏幕上彈出提示，同時出現了一個名為“最後遺言.p3”的音頻文件。
蘇晚的手指微微顫抖，她看向傅景深，傅景深對她點了點頭，眼神裡滿是鼓勵。她伸手，雙擊打開了那個音頻文件。
耳機裡傳來一陣輕微的電流聲，隨後，母親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溫柔：“晚晚，如果你聽到這段錄音，說明我可能已經出事了……”
蘇晚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耳朵卻緊緊貼著耳機，生怕錯過母親說的每一個字。
母親的聲音還在繼續，訴說著她對蘇晚的牽掛，對星芒實驗室的不舍，還有一些她從未告訴過蘇晚的秘密。蘇晚靜靜地聽著，眼淚無聲地滑落，心裡的謎團也一點點被解開。
她知道，這段錄音，將會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將會指引她繼續走下去，完成母親未竟的事業，讓母親的名字，永遠被人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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