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軍區的吉普車上,後排那穿著白色製服,容顏冰冷俊美的男人正閉目養神。
剛擦試過酒精的唇角,傷口十分鮮明。
前排,司機小趙憋了一路了,此時終於覺得找到了機會,悄聲問副駕駛的勤務兵小李。
“參謀長嘴上咋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啊!參謀長讓我去給張局長打電話,回來就這樣了。”
“嘿嘿,我怎麼瞧著像是被女同誌給強吻了呢……”
“我瞅著也像,但咱們參謀長的身手在軍中可是數一數二的,哪個女同誌有這本事?”
兩人正討論得起勁,就聽到後排傳來自家參謀長帶著冰碴的聲音。
“好好開車,閉嘴。”
兩人往後視鏡一看,就正好看到自家參謀長正麵如寒霜地盯著兩人,寒潭般的眼眸裡寫滿了警告。
兩人頓時移開了視線,一個字也不敢再說了。
與此同時,供銷社家屬院這邊,江丹若沒管其他人的反應,立刻快步離開,徑直回了江家所在的紡織廠家屬院。
她知道,就憑她今天的所作所為,江家兩口子回來肯定要找她算賬。
所以她決定先回去吃點東西,然後收拾東西跑路。
這可不是因為她慫。
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今天咬了沈母,還把江繼東送進了公安局,江家夫婦回來能給她好果子吃嗎。
萬一他們不講武德,關起門來打她,那她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這年代可不興不打孩子,不打女兒。
為了避免這樣的危險,還是先跑為上。
循著原主的記憶,她來到紡織廠家屬院的筒子樓三樓,進入江家。
江家夫妻二人都是紡織廠乾部,分的房子很寬敞,有三室一廳。
裡頭的陳設在原主眼裡,那是高不可攀的豪宅,在這個家處處小心翼翼。
在江丹若看來,卻隻是很普通的水泥地麵,以及老氣簡陋的家具陳設。
她對江家的屋子絲毫生不出好奇心,直接去廚房找吃的。
廚房裡沒有冰箱,隻在客廳的飯桌上找到了用竹篾罩子罩起來的一個饅頭和半碗稀飯。
這原本也是留給原主的。
原主雖然要洗全家人的衣服,做一天三頓飯,還要打掃衛生,但中午隻有她一個人在家,江父江母對她的午飯也沒有特彆的安排,她便隻能默默地從早飯裡給自己剩下一點。
江丹若從小錦衣玉食,哪吃過如此寒酸的食物。可原主的身體太餓了,她不會傻到這時候還挑三揀四。
這年代的米和麵粉都有一種後世沒有的原香,倒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吃。
吃完東西,饑腸轆轆的肚子得到撫慰,之前因為過度勞累和情緒激動而軟綿綿的身體,恢複了一些力氣。
江丹若直奔客廳角落那個拉著簾子的地方。
那裡擺著一張單人床,就是原主在這個家的住處了。
這個時代住房緊張,人口又多,很難像後世一樣一人一間房,一般都是男孩子們住一間,女孩子們住一間。
但江母一開始說擔心原主身上有虱子會傳染人實際上並沒有),而且江雨薇從小嬌養,不習慣和陌生人一起睡,就讓原主一個女孩子一直住在了客廳。
就連這張簾子,也是覺得她的床擺在那裡不好看,才給遮上的。
江家人還口口聲聲,江雨薇為了原主受了不少委屈。
這其中少不了江雨薇時常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挑撥,但究其根本,還是因為江家父母偏心。
江丹若不想時刻防備著江雨薇和江繼東的算計陷害。
千日防賊,就彆想做成其他事了。
所以,無論出於眼下的形勢還是長遠考慮,搬出去都勢在必行。
江丹若拿出放在床尾的包袱皮,開始收拾原主的行李。
然而把所有東西歸攏,其實也就隻有幾件舊衣服,有些是從村裡帶來的,有些則是江雨薇不要的。
看著這一堆加上冬天的衣服也總共才十三件的舊衣服,江丹若默默歎氣。
同情原主,也同情自己。
就這些洗到泛白起毛邊的舊衣服,放到後世,就算捐到非洲都沒人要。
但這年代置辦新衣服很貴,江丹若哪怕心裡再嫌棄,卻也理智地把它們全部帶走了。
收拾好行李,江丹若便提著包袱皮,毫不猶豫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