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足跡踏遍大陸每個角落,她解救那些被烙上"天生有罪"印記的可憐人,同時也幫助著每一個遭遇不公的貧民。
漸漸地,她身後不僅跟著一群重獲新生的"罪人",更有了無數普通民眾自發追隨。
神庭的統治太過嚴苛,人們早已壓抑了太久。
當看到艾琳一次次摧毀象征神權的教堂卻始終安然無恙,她的力量在人傳人間不斷誇大,民眾心中的敬畏逐漸轉化為狂熱的信仰。
但艾琳始終保持著距離。
她知道這些追隨者的存在,卻從未允許任何人真正靠近。
她的身邊永遠隻有那個黑衣男人——路西法。
在眾人眼中,她就像個孤獨的苦行者,不宣揚教義,不索要供奉,隻是默默地給予。
民間開始流傳關於她的傳說:曾經那個衣衫襤褸的盲女,有著觸目驚心的傷痕,那雙看不見卻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在絕望中悟出真理。"她眼中的黑暗,比神庭的光明更純淨。"流民們這樣傳頌著。
漫長的旅途中,艾琳與路西法的關係日漸親密。
儘管知道他是惡魔,她仍將他視為第一個真正的朋友。
她享受與他共處的時光,哪怕路西法常常整日沉默。
某個陰沉的午後,他們在一間搖搖欲墜的茅屋裡隻找到一具早已冰冷的屍體。
艾琳跪在腐臭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將那具瘦小的軀體包裹好,埋葬在不遠處的野花叢中。
回到昏暗的屋內,艾琳捧著唯一的熱茶,路西法靜坐在陰影裡。
"路西法,"艾琳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歎息,"你說神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創造人類,又讓我們在籠中互相殘殺。"
長久的沉默。
艾琳已經習慣了他這種思考時的停頓——仿佛每個字都要在深淵中回蕩許久才能說出口。
"其實..."路西法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帶著某種亙古的疲憊,"是人類創造了神。"
艾琳的手指猛地收緊,滾燙的茶水濺在手背上卻渾然不覺。
這話她雖然聽懂了,但完全不敢去想。
屋內再次陷入寂靜,房間裡完全黑了下來。
"我..."路西法緩緩抬頭,"就是那個被創造的神。"
這句話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艾琳心頭。
她知道路西法是怎樣一個存在——他根本不屑於說謊,
更不需要用這種荒謬的謊言來獲取什麼。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乾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路西法垂下眼簾,開始用平靜得近乎冷漠的語調講述那個被塵封的真相。
從最初作為人類集體意識的造物誕生,到逐漸產生自我意識,再到主動策劃自己的墮落...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在艾琳的世界觀上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當最後一個音節消散在空氣中時,艾琳突然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她摸索著拽了拽路西法的衣袖,聲音裡帶著不可思議的輕快:
"所以你當過神,當過地獄的王..."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但還沒有當過人吧?"
路西法罕見地愣住了。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的反應——恐懼、敬畏、質疑,甚至是憤怒的指責。
但絕不是這樣...近乎天真的提問。